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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是他应当没有见过这人，毕竟这张脸只要见过一次都不会忘记，只是这人为什么像是认识他一般？
忽的察觉到一抹带着寒意的视线，京兆尹瞬间回过神来，抬眸看去，恰好撞入夙苍墨的凝视中。
京兆尹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掩在袖中的双手隐隐颤抖，他似乎惹怒陛下了。
李公公站在夙苍墨的身侧，将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毫无所知的姜亦依，轻咳一声：“大人，陛下方才在问你话，如今的状况怎么样了？”
这京兆尹的胆子还真是大，直勾勾地盯着江先生，陛下不生气才怪。
京兆尹此时却稀里糊涂的，丝毫猜不到陛下生气的缘由，经由李公公这么一提醒，他心中的疑惑瞬间散去，连忙请罪：“陛下恕罪，臣方才一时失神。”
抬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京兆尹强装镇定，将现场的情况一一告知：“在山壁上共有七具尸体，皆是男性，其中有五个壮年男子，还有......”
话音微顿，京兆尹轻叹一口气，眉宇间带上一丝不忍：“还有两个孩童，年纪大抵在五岁至七岁，死者浑身袒露，身上遍布鞭痕，却并非是因为鞭打至死。”
几人在尸体旁边停下脚步，在看见尸体的那一瞬间，姜亦依眼皮一跳。
她先前便觉得这些尸体似乎是有古怪，只是当时离得远，并未看得清，如今近距离看来，那些尸体的嘴角都被人用颜料上挑，一眼看去就像是在微笑，仿若前世的小丑一般。
尤其是那两个小孩儿，殷红的嘴角上扬，几乎裂到了耳边。


第439章
第439章
姜亦依眸光微暗，心中忽然间生出了一丝不忍，缓缓移开视线。
“他们的死因为何？”夙苍墨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尸体，面色不改，似是对此丝毫不在意。
京兆尹面色微变，抿了抿唇：“陛下，还未查出来，此次出来的急，并未带上仵作，不过已经差人去喊了，估摸着快到了。”
事态紧急，京兆尹丝毫不敢耽搁，况且还惊动了陛下，他只能急急忙忙的跟了过来，奈何这几日的案子不少，仵作都抽不出身来。
夙苍墨瞥了京兆尹一眼，眸光微转，视线落在姜亦依的身上，微抬下巴：“既是如此，那这里便交给你了。”
正合姜亦依的心意，早在看见尸体的那一瞬间，姜亦依便想要亲自上手验尸了，如今夙苍墨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办，倒是省得她再开口。
只是......
她的那套工具箱还在那所宅子中，没有工具，她如何动手？
正欲和夙苍墨提及此事，桃林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余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提着熟悉的工具箱前来。
姜亦依蹙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原来夙苍墨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陛下。”暗卫同夙苍墨行了一礼，便将工具箱递到姜亦依面前，“江先生。”
“多谢。”姜亦依颔首，迅速接过工具箱，和夙苍墨点头示意之后，便寻了一块儿空地，将工具箱打开。
夙苍墨凝眸看着眼前的尸体，京兆尹则站在夙苍墨身后，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一旁正在穿戴的姜亦依身上。
方才见到那个工具箱的时候，京兆尹便觉得一阵眼熟，如今见着那样式奇特的口罩和手套，更加觉得曾经似乎见过。
忽的，脑海中猛然间浮现那条鲜红的河流，当时跟随着陛下前来的那个女子便是戴的这个样式的东西。
难不成这位公子和之前的那个姑娘是同一人？
京兆尹眉头不由得皱起，两人的身形在他脑海中逐渐重合。
“大人，你在想什么？”李公公在京兆尹面前挥了挥手，将他凝在姜亦依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位是江先生，不仅是仵作，医术也很高强。”
对于李公公莫名其妙的介绍，京兆尹有些懵，只得顺着他的话应声：“江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李公公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若有所指：“江先生甚得陛下器重，大人在朝中这么多年，想必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自是，自是。”京兆尹额上瞬间渗出了一层汗珠，连连点头，“我自是知晓的，多谢公公指教。”
李公公脸上的笑意不减，折身立在夙苍墨的身后，仿佛方才讲话的那人并不是他。
京兆尹咽了口口水，胡乱的抹掉额上的汗珠，将方才的猜想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第440章
第440章
姜亦依对此并不知情，她如今手执手术刀，抿唇看着眼前的第一具尸体，是一个小孩子，年岁和小渊小识一般大。
不知道是不是夙苍墨的吩咐，原本浑身袒露的尸体的下半身被一片白布盖住，但是在姜亦依看来，这显然是多余的操作。
尽管眼前的几具尸体都是男性，但是在法医的眼中，从来都不分男女，是男是女又如何，她只需要将死者的死因找出来就好。
姜亦依面不改色的将白布掀开，整具尸体便完整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只是鞭痕，尸体上面还有淡淡的淤青，姜亦依眉心微蹙，视线落在小孩儿的四肢上，手腕上留有一道红得发紫的痕迹，大抵是被吊起来的时候留下的。
脚踝上留有一圈红色的痕迹，姜亦依伸手触碰，手指上不免沾上了红色的碎末，正是血迹干涸之后的残留。
夙苍墨依旧站在先前的位置，眼看着姜亦依将白布掀开，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握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察觉到陛下的不悦，李公公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目光复杂的看向姜亦依。

早知道江先生会将那白布掀开，他先前就应当吩咐人给这几具尸体套上衣裳。
姜亦依的目光落在小孩儿的脖子上，那里还留有五指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孩儿应当是被人掐死的。
饶是如此，对于死者的死因并不能单单的依靠推测来断定，姜亦依面色冷沉，将手术刀抵在小孩儿的肌肤上，正欲用力的时候，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姜亦依眉心微蹙，掀起眼皮朝夙苍墨看了一眼，随即便将注意力聚集在手下的尸体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姜亦依手上动作不停，却在将尸体翻过身之后，她的眸光落在那隐私之处，眉心一跳。
“陛下，这......”李公公大惊失色，察觉到姜亦依的动作，忙不迭的看向夙苍墨，“为何验尸还要去查看那肮脏的地儿。”
夙苍墨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双眸微微眯起，若非他知晓姜亦依的行为乃是为了查验死因，他早已上前将人带走了。
安静如鹌鹑的京兆尹亦是眼皮一跳，对姜亦依的行为甚是不解，不解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和嫌弃。
本以为姜亦依只是顺带着查看一番，却没想到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径直将身侧的另一具尸体的白布掀开，垂眸看向尸体的后面。
李公公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不免祈祷，希望江先生快些住手，莫要再进行下去了，否则陛下的怒气恐怕要压制不住。
尽管现在日头高挂，天气温热，但李公公却依旧觉得身侧传来阵阵寒意，使得他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直到姜亦依将七具尸体全部检查完，夙苍墨的脸色已经黑的可以和她的脸色相比了。
此次验尸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姜亦依将手套褪下，抬手揉了揉眉梢，阖上眼眸缓解疲劳。
见姜亦依总算是停下手来，李公公不免松了一口气，他偷偷地抬眸瞟了夙苍墨一眼，触及到夙苍墨阴沉的脸色，他赶忙收回视线，不着痕迹的再次向后退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夙苍墨对李公公的小动作视若无物，视线紧紧地凝在姜亦依的身上，轻嗤一声：“江先生的癖好还真是独特。”


第441章
第441章
姜亦依摘掉口罩的动作微顿，眉头微蹙，抬眸淡淡的看了夙苍墨一眼，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若是往日，姜亦依定然会找机会刺回去，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思和他争论些有的没的。
视线在那些尸体上一扫而过，姜亦依抿唇三两步来到夙苍墨的面前，面色严肃：“陛下，这些死者的死因的确大不相同，有被掐死的，有被毒杀的，但是这几人有一个共同点。”
在三人的凝视下，姜亦依沉声道：“他们都被人侵犯过。”
“侵犯！”李公公双眸微瞠，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面色瞬间扭曲。
夙苍墨微掀眼皮，唇角的弧度向下压，明知故问：“所以你方才就是发现了这一点？”
姜亦依嘴角狠狠一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不成她是个变态吗！
“将这些尸体带回京中。”夙苍墨的视线从姜亦依身上移开，同京兆尹吩咐一声，“待回去之后，便由你全权负责此事，今日调查到的情况莫要透露出去。”
“是。”京兆尹丝毫不敢耽搁，连声应道。
将事情安排妥当，夙苍墨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李公公和姜亦依颔首，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姜亦依并未第一时间跟着离开，反倒是折身回去，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工具箱。
衙役们已经在处置尸体，姜亦依垂眸看去，最显眼的便是死者被正红颜料挑起的嘴角。
看来，凶手不仅手段残忍，心性还极其恶劣。
由于现场有些混乱，姜亦依也不留在这里添乱，她提着工具箱快步进入桃林。
桃林外，那辆马车依旧停留在来时的那个位置，姜亦依眸中稍显诧异，本以为夙苍墨已经返回京城，没想到还知晓留下来等她，着实惊到她了。
李公公垂眸立在马车旁，听见脚步声，立刻抬头看去，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了。
“江先生，您总算出来了。”李公公比之往日分外的积极，竟主动将工具箱接了过来，与此同时使了个眼色，“陛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姜亦依迈开的脚顿住，顿时便明白了李公公的意思，看来夙苍墨又开始阴晴不定了。
想到夙苍墨方才莫名其妙离去，她微微抿唇，和李公公颔首示意，掀开帘子钻入马车内。
“陛下，在下方才收拾工具箱，故而出来的有些晚。”姜亦依把握先机，率先将自己的理由抛出来。
夙苍墨轻嗤一声，淡淡的应了一声，眸光始终未从手中的折子上移开。
车厢内的氛围逐渐怪异，姜亦依暗自翻了个白眼，干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