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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夏希蔚眼睫颤了颤。
她没有看小沙弥，只是望着佛像问：“回家？我……有家吗？”
生母认错了人，养母心怀杀意，夫君不爱休弃……
世间偌大，夏希蔚无处可去。
她咽下苦涩，回头看不知如何回答的小沙弥，最终慢慢站起了身。
“你只当我胡言罢了，叨扰。”
话落，夏希蔚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马车一路朝薄府而回，她全薄无话。
却不想到了薄府门前，刚下马车，就看到从中走出来的叶芷吟。
四目相对，她头戴金钗，面容含笑：“刚刚阿行同我说已给了你放妻书，你打算何时离开，成全我们？”

第九章
季云翰。
夏希蔚心里轻嚅着这个名字，从前只觉得甜，现在却像鱼刺，哽在喉咙，上下不得。
可迎着叶芷吟得意的目光，她还是强迫自己开口问：
“你就这么急吗？”
“不急。”叶芷吟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但是怕你急。”
“什么？”夏希蔚有些不解。
叶芷吟却没解释，只是说：“我知你不想同阿行和离，但他已注定是我的夫君。若你执意不改，便只能选择母妃赐你的那把匕首。”
“夏希蔚，要不我们来下个注吧，你说在与我的婚事和你的命之间，阿行会选择哪个？”
夏希蔚面色苍白。

她心知肚明，季云翰的答案只会有一个——叶芷吟。

叶芷吟见夏希蔚说不出话，脸上笑意渐深，语气得意：“看啊，曾经你拥有的，现在我也将拥有了，夏希蔚，我从不比你差。”
说完，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夏希蔚一个人站在原地，明明前面就是薄府的石阶，她却怎么都迈不动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季云翰从门内走出来，瞧见夏希蔚，他脚步一顿：“你又去了哪儿？”
夏希蔚凝望着他身上的飞鱼服，这个男人，同最初遇见时别无二致。
自始至终，他的眼中都不曾有过自己！
她喉咙发哽，血腥气蔓延，又被生生咽下。
“你要去哪儿？”
闻言，季云翰愣了下。 过往，夏希蔚从不会多嘴问他的去向，如今却……
出神只是一瞬，季云翰便直接回：“公事。”
只是不知为何，夏希蔚总觉得他神情间似有些许异样。
没等细思，就见季云翰迈步要走。
“季云翰！”
夏希蔚张口叫住他，随后从怀中将那纸放妻书拿了出来：“我，不愿和离。”
刚刚叶芷吟那个赌，她并不想下注。
但看到季云翰的这一刻，夏希蔚改变主意了。
她终归是不信，三年夫妻，自己的命顶不过一场圣旨赐婚。
夏希蔚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有错。
但作为一个女子，她爱了三年，等了三年，盼了三年，自己总该有身份，赌一个结局！
而季云翰看着那张明显被人紧攥过的纸，竟也伸手拿了过来。
一张信纸，一头一尾，两只各握的手。
夏希蔚手指紧了紧，最后松开：“你……”
季云翰只说：“和离一事等我忙完，再同你说。”
话落，上马离去。
深夜的凉州城，家家闭户。
只剩马蹄声在长街上奔腾。
院落内。
夏希蔚坐在烛下，一针一针绣着那幅《百寿图》，眼看着就剩最后一笔就要完成了。
不知怎的，她神思一晃，针便扎进了指腹。
一瞬刺痛。
夏希蔚下意识的松开手，看着指腹上那抹鲜红的血珠，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小昭见状，忙拿了药来，给她涂上。
“夫人，贵妃娘娘的寿辰还有段时日，您何必非要熬夜绣制呢？”
夏希蔚收回手，捡回针：“有些事还是早早做完了好。”
就像她不知赌局结果如何，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又能都赶上贵妃的寿辰。
既然此，倒不如早些绣好。
届时便是自己不在了，也算是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也好过到了底下后悔，遗憾。
只是这些，夏希蔚不能同小昭说。
她们八年主仆，自己这条命，小昭或许比她还要在乎！
“小昭……”
夏希蔚刚开口要说些什么，只见原本漆黑的屋外突然一片大亮，然后铁甲之声呼啸而过。
她转头看着，瞧着那光去的方向，心中不安莫名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