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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边，花费不了多少体力，这样木船能坚持得更久，我们两人一起获救的几率更大，若是不当机立断，结果……你应该清楚。”

　　澹台昭面露难色。

　　她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她只是……

　　“那这样吧，我们轮流来，满一个时辰，便上船来换人。”

第190章 那晚殿下为什么要帮我

　　望着青年执拗的表情，陆珉卓淡淡一笑，应道：“好。”

　　计划是好的，真正实施起来，很快就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澹台昭的臂力不够，根本扒不住船边。

　　沉浮海中，屡屡被起伏的浪头带着冲走，还得陆珉卓跃下去搭救。

　　数次之后，她索性主动放弃轮流的打算。

　　这样下去，非但不能让陆珉卓得以喘息，还要连累他更加疲惫。

　　最后，澹台昭灵机一动，趴在船沿上，双手交叠于对方的手臂至上，以上半身的重量按压住。

　　“有没有好一些？是不是感觉省了许多力气？”她连声问道。

　　“嗯。”陆珉卓悄悄柔了眸色，“好多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累。”默了默，肃声道，“殿下，趁现在没有旁人，有几点很重要的疑情，我想说与你听。”

　　“你说。”

　　她的神情本是不以为然，听着听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我认为，与小郡王勾结的恐怕不是普通的海盗。”

　　“通过前几次抓捕，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对方实力很强，且分工明确，几乎与我大澹的官兵不分上下，显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其次，他们内部应该有观测天象的奇才，汤神婆之所以能蛊惑人心，靠的就是准确的预测，有些事连当地的老渔民都不一定知晓，绝对不是简单的经验之谈。”

　　“殿下，我之前提过，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没轻易说出口是因为……此事若真的存在，便是件大事。”

　　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大理寺少卿能插手的了。

　　澹台昭沉吟片刻，道：“你是说，海盗不过是个幌子，他们一直在我国边境晃荡，为的不是钱财，而是……刺探军情。”

　　这么一来，小郡王的目的……

　　她眸色一暗，顿时想到，其背后还有个八皇叔。

　　一时间，大量的事涌进脑中。

　　澹台昭抿唇不语，陷入了沉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四周的天气已经有些暗了。

　　“陆珉卓，我记得好像还没到晚上吧？怎么……”

　　话语顿住。

　　船舷下方男人正闭着眼，似乎又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嘴唇有些白，像是很冷的样子。

　　可伸手试了下水温，经过一整天的暴晒，海水明明还算温暖。

　　她压着对方的手臂，有些不敢动，轻轻唤道：“陆珉卓？”

　　“唔……”

　　男人缓缓睁眼，反应有些迟钝，好半晌才轻声道：“海盗之事，殿下不必过于忧心，如今他们露了尾巴，也算是桩好事。”

　　“嗯，我不担心他们，我现在只担心你。”她蹙起眉，“你怎么样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还是让我——”

　　“我很好。”他笑着打断，像是又恢复了精神，“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陪我聊聊天吗？说一些……我感兴趣的事。”

　　“你感兴趣的事？”她歪着脑袋思索一瞬，露出戏谑的笑容，“是《酷刑集录》吗？”

　　陆珉卓一愣，想起了那次茶楼内被打断的会晤。

　　当时对于澹台昭的种种暧昧行为，感到厌恶。

　　而如今，他倒希望曾经的错觉，能成真。

　　瞳孔的光圈犹如海水般沉沉浮浮，开始变得模糊。

　　陆珉卓不动声色地甩了下头，努力看清面前之人，努力将对方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心上。

　　“不，其实最近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令我……辗转难眠，想要弄清楚，到底是真实发生过，还是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还有让陆大人您困扰的事儿？什么呀，说出来听听呗。”

　　澹台昭调整了下坐姿，顺带着拉了他一把，想帮他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臂。

　　触碰到指尖时，心头猛地一顿。

　　不对劲，这体温……太凉了。

　　她垂眸望去，对方仍是淡笑着的，眼窝处却已经泛起了青灰色。

　　“陆珉卓，你……”

　　“殿下现在，越来越喜欢直呼我的姓名了，犹记得当初……咳咳，总唤那些……奇怪的称呼。”

　　她使劲吞了下唾液，艰涩开口：“你要是觉得很累，就别说话了。”

　　“……要说的。”

　　再不说，他怕永远没机会了。

　　喉咙口的干涩仿佛传到了眼眶，她眨了眨眼，再次劝道：“那你上来说好不好？你上来……”

　　忽地，一个浪头拍了过来，澹台昭只觉得手下的胳膊一松，像是要滑下去，连忙更加用力的攥住对方。

　　陆珉卓仿佛没有听见，仍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晚殿下……咳咳，为什么要帮我？”

　　“眼下不是说那事的时候，你先上来——”

　　“回答我……太子殿下。”

　　风浪变大了，木舟宛如一片叶子，在身不由己地颠簸。

　　好几次，澹台昭都觉得快抓不住对方了，心中不禁火急火燎。

　　可对方偏偏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在乎着那没有任何意义的答案。

　　她又气又无奈，只得吼道：“已经翻篇的事做什么要提！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我担心你！怕你难受！怕你死！陆珉卓，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澹台昭在这世上，唯一真正在意的人！”

　　深邃的黑眸直直地凝望着，似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扬起苍白的唇角，虚弱笑道：“现在……知道了。”

　　“知道还不赶紧滚上来！我说过，咱们……弟兄，要死一起死，要走黄泉路，一起走！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呵呵……”

　　低沉的笑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虽然之前也遭遇过许多劫难，但陆珉卓清楚，这次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他恐怕真的没办法陪着澹台昭走下去了。

　　不过，心里面又存着点小小的希翼。

　　或许，假如。

　　如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是灵验的，那他是不是可以试一试？

　　“殿下，能……允我件事吗？”

　　眼眶的酸涩已经达到顶点，澹台昭看着面前这张白如纸的面孔，握着对方冰冷冷的双手，全身抑不住地颤抖起来。

　　忽然之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又不愿意明白。

　　只能茫然的摇着头，哽咽道：“我不允！”

　　“若我……能活着回京，有些话……想对你说，希望你……”

第191章 绝望地嘶吼

　　哗——

　　不远处，一个浪头翻过，将后半句话吞没。

　　也或许，是根本没来得及说完。

　　澹台昭只觉得双手一紧，那两条胳膊软了下去，男人双目紧闭，头无力地垂向一旁，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

　　呼吸霎时窒住。

　　为拽住对方，她使出浑身解数，不惜大半个身子探出船沿，任由咸涩的海水直冲口鼻，疼得几乎睁不开眼。

　　“陆珉卓！醒醒！不能睡听见没！你快醒一醒！”

　　呼呼地风浪中，回荡着她的高吼。

　　“你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吗？现在就说啊！你说啊！我一定认真听！”

　　然而，再无人回应。

　　想去试探下鼻息，又不敢随意动弹。

　　她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对方就会被海浪卷走。

　　然后，永无踪迹。

　　“陆珉卓……”

　　喉头似被堵住了，澹台昭哑声喃喃着，吸了吸鼻子，慌乱地抬眼四下张望。

　　眼下，哪怕是那些海盗追来，她也认了。

　　可是……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

　　一股浓重地无助感自心头升起，澹台昭忽然有点喘不上来气，胸口处泛起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