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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说的，李盈诺期待的高评和他期待的高评，殊途同归，但是内在的价值理念却是相悖的。 李盈诺的高评，是为了迅速树立他在 NFT 新型领域的投资神话，而夏绾绾的高评是结合市场本身，做到合理且公正的价格。 姬峥一双眼睛定定地看向夏绾绾，夏绾绾时而不时也会看她，以前姬峥总是刻意躲开他的目光，但是今天，她内心出奇的寂静。 其实夏绾绾只要迎合李盈诺就好了，可是他没有，姬峥想到自己给自己选择的老板，内心有激动，也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心疼。 她心疼他选了一条最客观最问心无愧的路，但是最真的人，必然会被推上风口…… 与此同时，姬峥预感，若是向和平有意借机在背后做推手制造舆论，基德必然会在将来几天成为社交媒体圈的众矢之的。 只是因为基德的评估报告，并没有匹配上投资神话李盈诺的市场影响力。 而那时候，基德必然是一败涂地，如果向和平的资产评估公司，顺势出手，那么最后的赢家就是向和平和李盈诺。 说到底，他们只是为了酝酿一起巨大的风暴，将 NFT 以及那只 Q 版熊猫，快速推到大众面前。 想到这里，姬峥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快速浏览，果然在热搜排行榜的最末端，有个尚不起眼的热搜词条：#基德踩雷国内 NFT 评估第一单#。 姬峥点进去，阅读量还停留在百万，评论和发微博的网友很少。 几乎都是自媒体千篇一律的通稿，直指基德此单评估有失公允，严重低谷了这只 Q 版熊猫的价值，更是抬出近日艺术家 Pak 创作的《The Merge》，以近 6 亿元人民币天价成交的例子，给基德扣上了一顶“文化不自信”的帽子。 姬峥翻看微博，B 站，新闻头条，抖音，“基德踩雷国内 NFT 评估第一单”俨然已经成为各大平台的待爆新闻。 又翻了一会儿，渐渐有了网友评论和发帖： “国外的 NFT 动不动值几个亿，我们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国宝，才值人家的三分之一不到，国人的自卑果然刻在 DNA 里了。” “这个 NFT 现在成交价已经 7 千万了，评估还算上了开发的各种周边，结果就这？” “这哪里是文化不自信，这分明是瞧不起我们的国宝熊猫。” 一顶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姬峥翻了一会儿，心里憋屈得难受。 夏绾绾起身走到她旁边，伸手从她手里轻轻拿过手机，随即摁熄屏幕，扔在了茶桌一角。

姬峥抬头看夏绾绾。 他踱步到露台护栏前，凭江而站，江风吹拂，将他衣角吹得翻飞。 夏绾绾望向长江的天际线，在那里，水天交融，他开口问姬峥，声音散落在江风里，被刮得四散，“我们当初决定做这一单，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不是吗？” 姬峥看着夏绾绾的背影，高大挺拔，在水天一色的衬托下，却显得有些落寂。 她不由得站起身来，轻轻走去夏绾绾旁边站定。 夏绾绾侧头看向她，眼神中都是坚定，“姬峥，你能想到接下来还会面临什么吗？” 姬峥想了想才说，“不管我们怎么做，都达不到李盈诺的预期，他早已经习惯了收获千倍万倍的投资回报，而我们基德最开始的高评，是基于市场逻辑，而不是为了迎合他，所以他想踩着基德现有的荣光，走向他下一个投资神话的领域。” 夏绾绾回头看向姬峥，他在江风里静静打量着姬峥，直到他眼睛里的温度渐渐散去，只剩死一样的平静时，他轻声说，“我们早就预估到向和平的评估公司会趁势而入，今天只是预热，接下来几天，社交媒体圈一定会掀起舆论风暴。”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静到没有任何恐惧，夏绾绾双目定在姬峥脸上，他想分毫不差看她所有的细节反应。 如果她有胆怯，他会毫不犹豫撤掉所有铺好的后路，而换另外一种选择。 可是姬峥一脸寂静，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说和他一样平静无澜。 夏绾绾心下燃起一簇火花，但很快他语声冷厉，“接下来几天，姬峥，你也好，基德也好，都会坠入万丈深渊。” 夏绾绾眸光潋滟，再问姬峥，“你能接受这种结局吗？” 姬峥回头看了茶桌一眼，那上面放着三个茶杯，她转回头，“夏绾绾，你有后手的，是吗？” 姬峥知道，夏绾绾这个时候搞媒体的人，绝非是空穴来风或者是单纯的会友聊天。 舆论战的话，她曾经在金万林永生后期将矛头对准程安明时，她曾领略过夏绾绾的手笔。 如果刘伟明公司旗下的 KOL（关键意见领袖）号肯站出来对抗向和平掀起的舆论，她和基德或许能扳回一成。 夏绾绾明白姬峥的意思，他神色严肃，看了姬峥半晌，摇了摇头。 他无法在不能确定的事情上，给姬峥十足的把握，他声音低沉，“姬峥，没有人能控制舆论风暴。”

姬峥以旁观者的姿态看过无数社会热点起落，她明白夏绾绾说的是事实。 但难免，在那一瞬间姬峥有些怅然，她理了理头绪，才缓缓说，“夏绾绾，那时候我身上所有的过往，都会被无限放大，我的过往，你和我的关系，我和基德的关系，都会成为八卦。” 姬峥沉默了好一会儿，抬眸看向他，“你怕吗？” 夏绾绾望向江对岸，通体金黄的喜来登大酒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夏绾绾笑了下，眼神中只剩决然，“姬峥，我什么都不怕。” 他转过头来，静静看向姬峥，他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我唯一怕的，是你没有选择我。 姬峥看着夏绾绾，想到刚刚离去手握多个重量级 KOL 号的刘伟明，姬峥相信，守成求稳从来不是夏绾绾，也不是基德的风格， 夏绾绾要带着她做的，一直都是征战万里河山的将士。 这一次，夏绾绾也将带领着基德，穿过风暴中心，战斗到底。 姬峥突然觉得，不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都有了勇敢面对的底气。 只是因为她相信站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不简单，必然不会走一条没有规划的路。 接下来两天，舆论风暴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猛，也比想象中恶劣上千倍万倍。 NFT 里的这只 Q 版熊猫，因为被严重低评的新闻登上了各大新闻榜榜首。 在水军的引领下，舆论风向是清一水的朝着基德攻击。 整个媒体圈都充斥着对基德的批评之声，个别过激的网友，甚至开始人肉评估师。 很快，随着姬峥的个人信息被不断翻出，她成为了这场风暴所有人的发泄对象。 黑历史，无数前男友，靠睡拿下评估报告，与金万老总林永生的“过往”，27 岁空降基德成为合伙人、与基德 ceo 夏绾绾的秘情…… 当一个人成为一场风暴的正中心，身上所有的点都将被无数放大，每一个点不论背后的真相是什么，都成为了一种罪。 无数揣测以“听说”、“据说”的名义，随着电波快速流传，成为言之凿凿的所谓“真相”。 姬峥在众口铄金中被勾勒出另一幅人生肖像：年轻貌美的女资产评估师，情史混乱，挤走师兄成为合伙人，搭上基德老板一脚踹走小男友。 姬峥在基德的职业生涯被总结为：胸脯二两肉，以色上位，无情无义。 一时间，网友对赋予了特殊情感的 Q 版熊猫被“低评”的愤怒，都引导宣泄在了姬峥身上。 各种辱骂和荡妇羞辱纷至沓来，言辞不堪入目。 重资产评估部的士气也随之跌落至谷底，整个部门始终沉默运转着。 夏雪硬杠着，几次想要安慰姬峥，但每每坐到她面前，又觉得那些安慰的语言比起网络攻击造成的伤害，显得更苍白无力。 姬峥不敢看网上的评价，她整个人第一次颓丧到极致。 她评估金万设备时候受了伤，她没颓丧过；她顶着即将做手术的身体，深入密林做调查时，没有颓丧过；唯独这一次，她有一种无力感，哪怕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可是真正的活在风暴中心时，她才知道，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姬峥看着依旧在工位上忙碌不停的员工，她知道部门士气需要鼓舞，但她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最终，姬峥沉默着在 OA 上请了两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