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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变了很多。”

其实这十年来，他知道林清苡大概在什么地方，有时候看到顾妈妈跟她视频。

他偶尔看一眼。

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好像……从来没有遇见过和他在一起之后的那些苦痛似的！

他就失去了去追寻她的勇气！

过去十年，林清苡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了。

爱随风散去，恨也逐渐深埋。

她抬手，把耳边的碎发捋了捋，没看他，淡漠地说了句：“人都是会变的。”

其实他也变了。

因为，他有白头发了！

“是啊。”顾延舟叹了一口气。

林清苡没想跟他再说什么。

他们的关系当初撕破脸闹得太难堪，再见面已经是寒暄都没必要了。

再见就是陌生人！

“听说你结婚了。”顾延舟摸出一支口香糖放进嘴里。

当年那一场浩劫，本以为很难戒掉的烟瘾，竟然被口香糖给取代。

他心情烦闷、情绪紧张的时候，就会嚼口香糖。

“嗯，结婚了。”林清苡的回答还是很简洁。

顾延舟又问：“你怎么不带人回来看看？”

他只知道她结了婚，不知道她嫁给了什么样的人。

也不敢问顾妈妈，问了也不会说的。

他失去林清苡——并且是自己作的，这件事顾妈妈一直耿耿于怀，所有关于林清苡的事，她都不会告诉他。

“没必要。”林清苡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想维持，转身就走。

顾延舟苦笑。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已经没资格了。

如果她没有再婚，他也许还能鼓起勇气。

可顾妈妈临走前，还特别叮嘱他：【清苡现在过得很幸福，你永远都不要骚扰她，不然你妈死都不会瞑目！】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转眼云烟！

办完了母亲的丧葬之后，顾延舟去了医院。

当年的舆论风波很大，给他的事业造成了沉重的影响。

后来，他把儿子转了一家医院，自己也在这家医院找了个文职的工作。

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儿子。

为什么不继续做妇产科医生？

问就是，他拿不动手术刀了！

一拿起手术刀，就忍不住想到当初自己亲手用这些器具，划开了林清苡的肚子，取出了他的孩子！

像梦魇一样，手忍不住发抖。

他已经失去了做医生的资格！

顾延舟还没走进病房，眼尖的孩子已经看见他了，高兴地挥手：“爸爸！”

即将满十一岁的小铭，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住在医院里。

他的肾病能够拖到现在，很不容易。

这孩子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几乎将病房当成了全世界。

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能够见到爸爸。

但今天，他有点不一样的兴奋：“爸爸！我有妈妈了！”

走进病房，里面赫然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这女人抬起头来，饶是十年过去已经完全脱相，但依然可以认得出来——

褚佳诺！第30章报应

十年过去，褚佳诺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可见，牢狱生活折磨得她够呛。

她不出现，顾延舟都几乎忘记这个人了：“你出狱了？”

算算时间，确实是整整十年过去了。

他记得林清苡离开了自己十年，却不记得褚佳诺坐了十年的牢。

眼前这个女人，恶有恶报、自作自受，可顾延舟是非常痛恨她的！

“是啊，漫长的十年，我终于熬过来了！”褚佳诺冲他微笑：“前天刚出来的，昨天修整了一下，今天就来看我儿子啦！”

但这笑意，竟让顾延舟感觉有些瘆得慌！

他皱眉问：“你怎么知道小铭在这里？”

褚佳诺还是笑，说了句：“我有探视权，对吧？”

顾延舟无话可说。

身为亲生母亲，她的确有探视孩子的权利！

不管他是否愿意，都不能否认：自己一次犯错，一辈子都跟这个女人脱不开瓜葛。

褚佳诺看起来，比顾延舟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要温和多了。

就好像这十年来的事都没发生过，她还是从前他们认识的那个柔弱的女孩。

她弯腰，朝小铭伸出手：“小铭，来跟妈妈抱一抱吧？”

但小铭已经过十岁了，虽然对妈妈这个生物存在好奇，却肯定是不想抱的。

他避开了褚佳诺的手，伸手拉了拉顾延舟的袖子：“爸爸，既然我有妈妈，那为什么这么久她才出现？我看隔壁病房的阿云，他才三岁就有妈妈了！”

褚佳诺脸色一僵，心里一阵疼。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想要孩子。

可她这个人，在她儿子的世界里没存在过！

连个妈妈的代号，都不能拥有！

她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因为你妈妈在坐牢吧？

顾延舟也不想跟孩子说这些，岔开了话题，跟小铭聊起了奥特曼。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玩了一会儿，顾延舟看时间快到饭点了，就说去买饭。

然后，等他回来的时候，病房里是空的！

他下意识以为，是褚佳诺把孩子带走了！

但照顾小铭的护工神色紧张地回来取东西，看见他连忙说：“顾先生，小铭突然发病了，已经送去抢救了！”

顾延舟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护工欲言又止，但工作职责所在，面对雇主她只能老实说：“那位女士——也就是小铭的妈妈，非要带小铭玩游戏。结果小铭玩得太高兴的，在病床上蹦跳，栽倒在地上！”

顾延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没告诉她，小铭不能太兴奋吗？”

这孩子能够活到今天，是他小心翼翼陪护才能长大的！

平静了十年，褚佳诺一出现，又要把他的世界弄得一团乱吗？

护工说：“我提醒过褚女士了，她说……说小孩子就是要快快乐乐的。”

顾延舟额头上青筋直跳！

褚佳诺，她是瘟神转世吗！

来到抢救室这边，褚佳诺还跟以前一样，哭成了泪人儿：“延舟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小铭会这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顾延舟不想跟她说话，把头转向另一边。

见状，褚佳诺伸手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

她企图像十年前那样，用可怜兮兮的这一招，来让顾延舟心软。

然而她失策了！

十年过去，别说再漂亮的女人都已经是红粉骷髅，就算她美丽如昔，顾延舟也只当她是瘟疫！

顾延舟动作非常大，猛地甩手，将她甩开。

褚佳诺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延舟，你怎么可以……”

话没说完，医生出来了，顾延舟赶忙迎上去，问：“肖主任，小铭怎么样了？”

肖主任回答：“情况很不好，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小铭只怕就……”

顾延舟的心沉了下去！第31章物是

小铭的病，本来就已经到了很危险的时候，这么多年一直拖着，全靠顾延用心照顾。

没想到褚佳诺一出现，就要把亲生的儿子送走！

顾延舟闭了闭眼，拽起褚佳诺，说：“你去做配型！”

褚佳诺现在是一无所有，她还想回到顾延舟身边，只能依从他。

然而，配型结果出来的时候，顾延舟绝望了。

“配型不成功！”

两人站在检查科的走廊上，一个哭唧唧，一个内心充满了绝望。

突然，走廊那边有人走过来。

“麻烦医生了！”

“不客气，下次要注意，别让孩子一个人的时候，吃这些大块的东西，太容易出事了。”

“是我的疏忽，一时间没看好她，被别人给她塞了个果冻。”

“赶紧把孩子送过去输液吧。”

尽管分别多年，顾延舟依然记得这熟悉的声音。

褚佳诺也是！

对褚佳诺来说，林清苡就是她的噩梦！

两个人转头看过去，只见林清苡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见到他们，林清苡也很意外。

但她低下头，就当没见过他们似的，打算就这么穿过走廊。

“清苡！”褚佳诺猛地拉住她的手。

她的动作太大，林清苡没能稳住抱着孩子的手，小女孩软绵绵地往下滑。

顾延舟及时伸手，将这孩子抱住。

低头一看。

长得好像林清苡！

他顿时神情恍惚起来，听到自己在问：“这是你的女儿？”

林清苡将孩子抢了回来抱住，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弯腰鞠躬：“谢谢你。”

然后转身走了。

宛如任何一个在路上遇见好心人的母亲！

顾延舟感觉自己有些窒息。

林清苡急匆匆往注射室跑。

今天在公园里玩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她女儿被果冻卡到窒息，刚刚救回来，人已经没事了，但身体状态有点弱。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褚佳诺眯了眯眼睛，神情阴鸷。

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温柔和气的样子，笑着说：“没想到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林清苡是再婚了吗？她女儿好可爱啊！延舟你知道她的近况吗？她生了一个还是两个？她老公是哪里人，长得怎么样？对她好不好？”

每一句话，都是在顾延舟心窝子上扎刀！

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是福。

知道了以后，熟悉的心痛几乎能让他窒息！

十年了。

物是人非没错。

然而他却已经曾经的一次犯错，十年过去也没能缓过劲儿来。

他好像还停留在原地，等待着她回头。

然而她……

却已经走上了一条全新的路——

一条，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