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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能找得到。

薄司总摇头：“不，只要见过她一眼，我便定能认出她来。”

在秋末长安城内，花灯节一期一会，四季总有那么一个由头来放花灯。

河神究竟有没有收到河里的心愿，又有没有替谁达成过心愿，薄司不知道。

只是每每望着这河灯发呆，他便总能想起一个叫宋如念的狐妖。

他呆呆望着河中花灯，脚下飘来一只发着青光的河灯，他看着微微一愣。

上面的花灯还残留着一丝法术，可这法术的气息格外熟悉。

薄司拿起那盏花灯，才真切感受到，这只便是宋如念当年许愿的河灯。

因她施了法，这河灯百年未灭，在不知道游历了几条长河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想来，天命这种东西，真是残忍又仁慈。

明明赐予了他最好的东西，却又在拥有之后，要带走一切。

薄司取出花灯上的纸条，摊开来看。

却见纸条上只写一句：望君常无忧，妾心做磐石。

他恍然记起，当年他放的那盏河灯，他许的愿望亦只有一句。

愿卿无所愁，君心似南星。

他苦涩一笑，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难过。

“诶，在那在那！快抓住那只小银狐，莫让它跑了！”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薄司转身看过去，却见一只赤瞳银色九尾狐一路窜过人群向他奔来。

有几个猎户在身后穷追不舍。

他微微扬唇：“我找到你了，这一回，我认出来了。”

拂尘一挥，薄司便将银狐缚在了怀中，起先银狐还死死挣扎。

可薄司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温声安抚：“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到你。”

像是感受到他的善意，银狐挣扎了两下，果真乖乖听话，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薄司满意一笑，一挥袖，远离了人群。

从此，人间便总能看见一白衣男子带着一只九尾银狐行走这世间。

百年又百年，千年亦千年。

他送走了银狐很多世，寻遍大江南北，身边要么孤寂无人，要么一只银狐为伴。

万年晃眼一瞬，他也知道，万年的陪伴终于是要到了尽头。

身边的银狐亦垂老不支，气息恹恹。

薄司将它温柔抱进怀里，一手摸着头，温声对它道：“宋如念，我已经修炼了万年，如今就快要得道成仙了，你此去转世便能化性为人，就不要再寻我，好好修炼，重修为仙，你我便可再见。”

银狐在他怀里落了泪，嘴里呜呜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薄司只是浅笑着摸着狐狸的脑袋，直到，怀中银狐身子冰冷，最后化作一阵青烟。

他想，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一处寂静山巅，他盘坐此地，能看见云海翻涌，天边金光漫天。

他陪了她万年，想必也是满足的。

再有来世，宋如念会化人修仙。

到时候，她一定是仙界最美的神仙吧？

如此，她终于不用受轮回之苦，成仙途，舍掉六欲七情，便不会再想他。

也许未来某日，宋如念再想到他，也不过是淡淡一句：哦，那修仙的道士啊，于我有恩。

兴许，如此而已。

薄司嘴角含笑，终于缓缓闭了眼。

他看见宋如念就在前方云海，笑着唤他：“南星！”

他亦上前，拉住宋如念的手，走向云海山巅。

而他的肉身，在下一瞬消散无声。

仿若这世间从未有个叫薄司的人出现过。

不会有人记得，亦不会再有人提及。

第三十八章 弹指一挥间

光阴倏忽，万载弹指一挥间。

天宫的神仙们每日倒是过得十分清闲，每日晒晒太阳，泡一壶清茶，看看花就能过一整日。

想来曾经难过的数万载，在天界不过沧海一粟。

天界近日新晋的狐狸仙被天帝派遣了个布星宿月的差事。

传言，天帝本见她美貌，有意让她值领百花仙子的位份，可她偏偏喜好星夜，便得封了一个星宿星官的名头。

这星宿神君近日风头正盛，见过她模样的神仙都说她艳绝六界。

这般一传十，十传百的，便被人传成了这四海九州第一美人。

“听闻长海水君有意要与星宿神君结亲呢！”天界中，自然是属司命星君最喜讨论天界轶事。

一旁的小神仙听了都连连点头：“那是好事啊，听闻星宿神君貌美无双，长海水君气度不凡，定是一段佳话呀！”

可司命星君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是，就在前些日子，星宿神君直言拒绝了长海水君。”

小神仙们唏嘘不已：“真可惜，不过这是为何呀？”

“星宿神君只说了一句话，你不是他。”司命神君压低学道。

其中一个小神仙摸了摸头，有些不解：“这是何意啊？莫非星宿神君有凡情未了？”

正说话间，一道清亮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司命神君！”

司命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叫他的不正是方才他们讨论的星宿神君！

看着眼前仙子，貌可倾城，司命一下红了脸，尴尬行礼：“原来是星宿神君，不知神君唤我何事？”

星宿神君其人，一身青衫，银发如瀑，不是宋如念却又是谁。

宋如念亦屈身还礼，才道：“听闻司命神君大名，特地前来拜访。”

这下，司命的脸红的更是厉害了。

可不是他没有定力，这四海九州第一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这下亲自上门找上他，他心里自然高兴坏了。

“星宿神君客气，还请入内拜茶！”

宋如念跟着他进殿，品了一口茶才道：“司命神君，听闻你掌管凡人的命数簿子，我想借来一观，不知神君可方便？”

这要是不卖美人一个面子，以后众仙该如何看他。

何况只是借来一观，也不防事。

司命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只是不知神君要查何人命数？”

“司命神君不必客气，唤我宋如念便好。”宋如念浅笑，继而才道，“我要找的人是个道士，叫薄司。”

找一个道士，这还真是奇怪。

司命心里犯嘀咕，可得了美人名讳，心里喜不自胜，哪里顾得上旁的。

于是他大手一挥，所有叫薄司的道士命簿悉数摆在眼前。

“宋如念仙子，这些便是所有的命簿了，就是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个道士了。”

宋如念拿起其中一卷，微微摇头：“无事，我自己慢慢看便好。麻烦司命了。”

司命神君见宋如念一卷一卷看得仔细，心下越发好奇，这才忍不住发问：“敢问宋如念仙子，这道士与你是何关系？”

宋如念身形一怔，眼神悠远，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只道一句：“哦，那修仙的道士啊，于我有恩。”

如此，而已。

司命顿时来了兴趣：“这英雄救美可是我这命数簿子里多见的桥段，说不定那凡人从前命数还是我亲自写下的呢！”

闻言，宋如念这才将眼神从书卷上挪开，又追问道：“司命星君可也会写人妖殊途这样的命簿？”

可司命却是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我只管人间的命数，至于神魔精怪，那都是命数天定，岂是我这一本小册子能写得了的！”

宋如念神色颓然，果真，人妖殊途，命数天定，他们最终没有争过天命。

看了一整日的命簿，宋如念还是没有找到与薄司有关的只言片语，就连谢长吟的命簿册子她都一并翻过。

可是有关薄司的记载，就好像遗失了一般，没有一点记载。

像是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她翻完最后一卷命簿，神情失落。

司命见状忙问：“可是哪里出了问题？仙子何故不语？”

宋如念摇头，却仍是不死心：“这命簿册里，我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可是司命不慎遗落何处？”

可司命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不可能，凡人命簿，皆在于此，除非……他是修炼成仙，或者……再无转世轮回，陨灭六道之外。”

宋如念身形一僵：“可我问遍众仙，万年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飞升成仙了啊。”

“那便是……”后面的话，司命不再继续往下说。

可是宋如念好像已然隐隐明白了。

原来，他到最后，还是骗了她。

宋如念轻叹一声：“神君可否再帮我查一人命簿？”

“何人？”

“路南星。”

第三十九章 独坐银河千万载

为星宿者，布星宿，观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