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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纪庭珺拿出手机，是医院的电话。

他握住涂汐禾冰冷的手，以示安慰后才接听。

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顾先生，您的岳母——林清梅女士醒了。”

======第18章======

医院内安静不已。

纪庭珺急匆匆赶到病房，喻母还没睡。

他牵着涂汐禾，轻声安慰喻母：“您醒了就好，知韫担心您都担心睡不着觉。”

喻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婿，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是吗？让我看看她，有没有变瘦。”

纪庭珺立即将涂汐禾拉到老人面前：“妈醒了，你不高兴吗？”

涂汐禾看着喻母，眼眶泛起红色，她轻声道歉：“妈，对不起，是韫韫让你久等了。”

喻母半响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的纪庭珺。

缓缓闭上眼，泪水低落在枕头上。

片刻后，她才重新挤出笑，说句：“好……好……”

纪庭珺放下心来，他握紧涂汐禾的手，在喻母面前晃了晃：“知韫已经答应我不离婚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喻母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纪庭珺替她盖好被子，带着涂汐禾离开。

喻母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她偏过头，病床边的座位上正放遮涂汐禾的骨灰。

……

时间转瞬即逝。

喻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纪庭珺时常过来看她，还带着涂汐禾。

她每次都会在人来之前将骨灰盒藏好，生怕打碎了纪庭珺的幻想。

出院这天，纪庭珺过来接喻母回去。

她用黑色的袋子，将骨灰盒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上车时，也谨慎的坐在后座。

不料半路遇上一辆快车，纪庭珺猛的踩了一脚急刹。

喻母怀里的骨灰盒掉了出来，她心一惊，看向后视镜。

纪庭珺在镜子里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别过视线，轻声问道：“妈？什么东西掉了？知韫，你快帮妈看看。”

喻母送了口气，立即将骨灰盒捡起，裹进黑色的袋子里。

不料此时，纪庭珺又反问一声：“骨灰盒？怎么会是骨灰盒呢？知韫你是不是看错了？”

喻母捏紧了手里的袋子，紧张了咽了咽喉咙后答道：“是知韫爸爸的盒子。”

“原来是岳父的，妈，你们的感情真好。”

纪庭珺感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

喻母苦笑着回复：“你和韫韫的感情……也很好。”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

纪庭珺和知韫的感情喻母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与好字挂不上勾。

就连纪庭珺这个女婿，她也从不曾觉得合格。

试问哪个丈夫会经常不回家？

又试问哪个丈夫会对自己的妻子漠不关心，以至于让两人的婚姻走到离婚的地步。

要不是他是女儿喜欢的人，喻母说什么也要狠狠说他一顿。

可斯人已逝，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让纪庭珺一直活在幻象里，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喻母回到家，抱着骨灰盒就进了门，连门都没让纪庭珺进。

男人疑惑的看着涂汐禾：“妈怎么不让我们进去？”

“或许是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下次再来探望吧。”

涂汐禾说完，拉着纪庭珺离开。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两人优哉游哉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才回去。

不料刚回到家，就看见顾父顾母带着一个心理医生等在门口。

======第19章======

别墅外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纪庭珺脸色微沉的开门。

顾父顾母带着人进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

纪庭珺转过头，对着空气说了句：“知韫，你先上去，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涂汐禾对着顾父顾母打招呼：“爸，妈，既然你们有事要说，那我就先回避了。”

说完后，歌厅半响没有回应。

“爸，妈，知韫在和你们说话。”纪庭珺见没人回答，立即提醒道。

顾父顾母尴尬点头，心理医生沉默不语。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顺着楼梯向上，一直到卧室。

显然是在目送涂汐禾进门。

顾父顾母连连叹气，忧虑的皱纹爬了一脸。

毕竟纪庭珺这次是丧假带着年假一起休，这时假期已经过半，可他却仍旧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搭上他们顾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母眼眶发红，走到纪庭珺身边握住他的手：“阿泽……爸妈带了专家来看你，你能不能和他聊一聊？”

纪庭珺扶着顾母坐下，冷眼扫过心理医生：“你想聊什么？”

心理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别墅里的布置问道：“这里的家具都是夫人准备的吗？看起来很温馨。”

“嗯。”纪庭珺冷漠回应。

“顾先生可以详细说说吗？”

心理医生放轻了语气，就像和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聊天。

可纪庭珺是消防队长，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心理素质和更高的心理防线。

“不方便。”他刻意拒绝，不配合任何问题。

心理医生凝视着他，思索了一番后转头看向顾母：“劳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顾母担忧的瞧了眼纪庭珺，跟着心理医生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心理医生开诚布公：“顾先生的状态不太乐观，我建议先让他静养，因为消极抵抗治疗，会误导心理医生的判断。”

顾母的心如同吊在钢丝上，进退不得。

她上前握住心理医生的手，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他静养？他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心理医生理解她担忧儿子的心情，可心理疾病并不是普通的疾病。

病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所有人知道症结是出在纪庭珺身上。

顾母也清楚自己的儿子，过刚易折。

她唉声叹气的回到别墅，却发现顾家父子俩人竟然在喝茶。

纪庭珺若无其事的和顾父聊着家常，恍若一个正常人。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喝茶？”顾母就上前拉起顾父，“你给我出来！”

她将人拉到别墅外：“儿子都这样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急也没有用啊。”顾父端着茶杯，无奈摇头。

“我们就这一个孩子！”顾母抓着他的手，又急又无助：“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想个办法！”

顾父也急，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带着心理医生上门。

两人顿时没了话，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半响后，顾父才叹道：“要不再给他安排一段婚姻，说不定能转移注意力。”

“可这样能行吗？他现在一心都在知韫身上。”顾母担忧的掐紧了顾父的胳膊，“万一……”

顾父直接打断顾母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蓝染那孩子就很好”

======第20章======

建林的天总是很清澈，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蓝染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见过纪庭珺，她回队里销了假，专心工作。

接到顾父顾母约吃饭的电话时，队里恰巧收到了喻母的丧事邀请函。

主任发了话，让大家尽量都参加去悼念涂汐禾。

“伯母，我还有事，就不去吃饭了。”蓝染捏紧邀请函，不知道纪庭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队里最近这么忙吗？连个吃饭的功夫都没有？”顾母不解。

蓝染踌躇了片刻，决定说出实情：“不是队里的事情，是涂汐禾的葬礼。”

电话里沉默下来，双方都没再开口。

“伯母收到邀请函了吗？”蓝染问。

顾母眉头紧皱：“没有。”

当时两人结婚的时候，喻母不同意，顾家也没有好脸色，只是后来看涂汐禾把纪庭珺照顾的不错，所以态度才缓和了不少。

但两家的向来是不走动的，她们也从不要求涂汐禾向自己尽孝。

蓝染了然，她在心理咨询室里来回踱步：“阿泽知道吗？”

“唉……”

听见叹息声，蓝染皱眉：“他还没走出来？”

“我们找了心理医生上门，可是医生说阿泽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给他疏导。”

愁绪堆积在顾母的心头，她的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是这样。”

蓝染淡淡回答，作为心理医生，她很明白病人不配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自己愿意沉溺在虚无的幻想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哪怕幻想是假的，是致命的毒药，他依旧想饮鸩止渴。

“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吃饭，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母知道蓝染上次见纪庭珺两人闹变扭的事儿。

可为了自己孩子，她不得不委屈蓝染。

蓝染哽住。

她有什么办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来都只会觉得别人的拯救是负担。

“带他去参加喻医生的葬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