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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晏辞又低声嘱咐说，“既然娆儿都已经答应了阿娘，那便真要说到做到了。要跟阿砚好好的，别走散了。”

“行~知道了。”女孩不厌其烦地淡哼一声。

阿砚什么时候还暗中把她父皇这边的关系也给打通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父皇，您不是向来都和西丹国已故的那个先王不对付吗？”

明明是她最懂怎么讨得父皇高兴，凌卿辞突然打了个响指，笑道：

“娆儿肯定会顺顺利利地攻下西丹国，到时候我就拉着丹砚在他的皇陵上跳一支舞，让他在下面也要被气死一回。”

晏辞只是宠溺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再后来，向来不胜酒力的凌愿欣居然又多喝了好些酒，偏偏晏辞也不劝她，然后她便趁着酒劲，抱着女儿又是一通碎碎念念。

凌卿辞无可奈何，推又推脱不掉，只好纵着醉酒的母亲缠着自己，听她将那关切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

_

终于熬完了父皇母后的生辰宴，凌卿辞黛眉紧蹙，回到飞鸾宫便喊丹砚出来训话。

她再愿意纵着他，也不是这样纵的，区区小猫崽子，安能从她父皇母后这边下手，从而干预她的事情？

“跪下！”

丹砚双眸木然发懵，但还是一掀白衣，缓缓下跪。

“先前我尚未将你每日都带去军营的时候，你在这儿都做了些什么？可又去了什么地方”

少年疑惑地垂下眼帘，细思片刻后答道，“就在飞鸾宫中按照主人先前的传授的要领，练习剑术。”

‘啪！’

一记戒尺猛然落下，重重拍在少年的手背上，连同那纤白的手腕也被殃及，落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力道要比前些日子的十下军棍狠太多。

凌卿辞冷嗤一声，“既然长了张嘴巴，就是要把该说的话都给说完了的。”

丹砚百思不得其解，硬想了半晌才补充道：“还去过一趟淮清的住所。”

“别的没有了吗？”

“没有......”

话音未落，又是遭受一记狠辣的笞责。

站在一边的芸儿似乎看不下去了，这才上前说道：“将军息怒......公子砚他先前确实不曾去过其他地方，奴婢可以作证。”

是她误会了？那岂不是白打了人。

“你，去淮清住所搜一搜。”凌卿辞恼怒地丢下戒尺，对身后的女子吩咐道。

正好柳宜霜今日也回了飞鸾宫，说是想在出征之前回来看看，凌卿辞应允了她。

“是。”

不一会儿，柳宜霜竟抱着一卷微微泛旧的黄绸出现了，“将军，我只在淮清的住所里搜到了这个。”

凌卿辞惊讶不已，“是圣旨？”

但是看那黄绸质地，是她父皇用的那种圣旨，并非是她皇兄用的那种。

凌卿辞接过黄绸打开内容一看，怎料——

里面竟是她父皇亲笔所写，允许丹砚提前回归西丹国的旨意？！

看墨迹，看质地，已经写了有半年多了，并非不久前才写的。

女子凤眸惊睁，心里掂量了一下，眸光凝重地看向丹砚，“这是我父皇，先前在岭南的时候写给你的？”

“为何不曾告知我。”她缓缓把圣旨重新收好。

丹砚无辜地眨了眨眼，柔声道：“可是将军那个时候只想把我锁起来，阿砚若是说了，岂不是在扫将军的兴致。”

说来也怪，太上皇当时叫他单独谈谈的时候，他总以为太上皇会刁难他，没想到晏辞其实也挺好说话的。

后来得知他要回国复仇以后，晏辞便写了一份允许他提前回国的圣旨。

不过却要求他，不论如何都要在凌卿辞十八岁之前，回到她身边好好陪着她。

凌卿辞捏紧了圣旨的一角，指尖微微泛白，她不解道：

“但就是因为我那时候只想把你锁起来，所以你才更应该把这份圣旨拿出来告诉我，不是么？”

少年倏然弯起了唇瓣，直面着她，“可阿砚若是在那时候拿出来了，这不就是在借太上皇的名义，要挟您吗？”

“阿砚怎么可能会想要挟主人呢？那样只会让您与我心生隔阂......”

凌卿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眉峰蹙得越来越紧。

父皇和母后的旨意，她是一定会听的。

他不想要挟她，所以他选择了软磨硬泡，让她心甘情愿地放下囚禁他的心思......？

阿砚身上明明有更为强硬的手段，可他却选择了慢慢地磨软她的心性？

她心中不是滋味，觉得他好像傻得透顶，好像又精明得透顶。

这么一看，他已经如此清楚她的心思，好像还有点可怕。

明明挨打是他，被骂被罚的是他，退让的还是他，可他竟然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父皇母后还莫名其妙地向着他。

“笨死了！”凌卿辞咬着红唇，倏地怒掀衣摆骂了一句，“你这人，真是长了张嘴巴都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芸儿，去把那份凝露琼霜拿来。”

芸儿愣了一下，这份珍品的疗伤药膏向来都只有公主一人能用的，不过她还是从命去把药膏取来了。

“你们都退下。”凌卿辞接过东西，示意旁人离开，却也没让丹砚平身。

她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年，而后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一手抹了点晶莹的膏体，在他手背手腕上的红痕处淡淡涂开。

冰凉的膏体缓解了不少火辣的疼痛感。

“主人这是在做什么？”丹砚歪着脑袋，唇畔漾笑。

凌卿辞也没纠正他的称呼，就好像以前那般，他还是她手底下乖巧顺从的宠物。

涂完了药膏，她拉起这只手打量了一下，轻声道：“这手好看，不能留了疤痕。”

少年又笑道：“主人心疼阿砚了吗？”

丹砚也很自觉，没再说他是被她冤枉误伤的事情。让她认错是不可能的，她一身都是傲气。

“有一点。”凌卿辞咬唇，准备起身。

丹砚依旧跪着，身子却突然向前倾了一些，脑袋和双手都偎在了她的腰身上，“那今后......主人再多信任阿砚一点点，好不好？”

凌卿辞就这么被他抱着，整个人都僵怔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红唇轻动：

“好。”

第109章 唤作娆儿

大颐八十四年，九月廿二。

颐皇凌慕辞，经过与镇国燕阳公主凌卿辞协商，以宗主国之名，对附属国西丹国下旨：

西丹国质子公子砚，在大颐为质十年，言行恭谨，举止乖顺，毫无不臣之心。

为示两国相好，特此提前条约所定时期的两年，遣送公子砚回国，兼派使者和两千从军，一路护送马车前往西丹。

护送马车的从军，是凌卿辞亲自安排的，虽说攻下西丹国，显然不可能只靠这两千人。

但是这两千人，再加上先前丹砚一早就做好的准备，足以成为丹砚把西丹国皇室搅得天翻地覆的助力。

除此以外，凌慕辞名正言顺地在边境增添了五十万兵力，加固了边防，并下旨告召天下——

大颐已经归还了质子，加强两国之间的边防合情合理，容不得西丹国一方拒绝。

西丹国的朝廷也不傻，此举看似是加强边防，实则是对西丹国境内的势力施加压力：

有一点风吹草动，大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发现不对劲，便派出这五十多万兵马进行打压。

这是分明在告诫附属国，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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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势如此，丹砚原先以为，此行他要独自一人乘车，在大颐使者和两千从军的陪同下回国。

而她......

大抵会驻留在两国的边界那儿，通过先前打入西丹国各大世家的眼线们，盯着他的动静。

若是他事成，她便会率兵长驱直入，去接应他；若是他复仇失败，她便会亲征铁骑，踏平西丹，顺便过来为他收个尸。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军抵达两国边境之后——

凌卿辞竟然选择假扮成了他的近身侍女，堂而皇之地坐上了他的马车，要和他一起深入西丹国的京城！

“将军，您这是......”

丹砚见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侍女服饰，陪他乘车，瞳眸里映出了一道惊喜的涟漪......

他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没看岔，真的是她！！

便欢喜地凑近了她的耳朵，“怎么跟过来了？”

“本将军不是一早就同你说过了么？”

凌卿辞闷闷不乐地撇过脑袋，“你在这里要做什么事情，都休想离开我的眼睛。怎么，你不愿意？”

其实她也没打算跟着他上马车的......

可是父皇和母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二人千万别走散了，她这才厚着脸皮，啊呸，勉为其难地想了个这样的办法，陪他一起回国。

“怎么会？”

丹砚雀跃地拉住她的手，庆幸道：“阿砚还以为......以后要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将军了。”

凌卿辞见他这么高兴，心情竟也莫名好了起来。

她掀开车帘，看了眼马车前行的方向，这里便是西丹国了，是阿砚的地盘......

“阿砚，你已经回国了，小心隔墙有耳。”

她叹了口气，提醒道，“还是先别叫将军了，太容易暴露我的身份，一点丫鬟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也是，那今后在这儿该如何称呼您？”丹砚若有所思。

女孩双手抱在胸前，慵懒地哼了哼，“随便你，照着那些丫鬟的名字来唤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