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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撑着珍姐的手站了起来，她猛地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朝着男人砸了过去。

花瓶砸在头上，有血瞬间流淌了下来。

成砚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才回家，筋疲力尽，垂眸拿烟时摸到了置物格中的离婚证。

很扎眼。

分明是他想要的，可怎么看都不舒服。

带着没散尽的烟味回去时，姨妈正等着他，“你可算回来了，怀仪出事了，你快去把她弄出来，她也太冲动了，怎么可以动手伤人？”

又是怀仪。

这个名字不知何时成了成砚的责任，也是让他头疼的根源，“她伤谁了？”

“听说是讨债的，总之你快过去，她肯定要吓死了。”姨妈感叹着，“真是可怜，怎么好端端成了这个样子？”

成砚得到消息太晚，赶去时怀仪已经被保释了出来，她自己也受了伤，下巴青了一小块。

站在路灯下，样子单薄易碎，像一只迷失的小雀，怀仪强忍着没有哭，向着来保释她的赵靖西道谢，“麻烦你了，赔偿的钱之后我会还给你的。”

“那不重要，只是……”赵靖西犹豫道：“你怎么不找成砚来？”

怀仪坦然：“我跟他离婚了，以后没关系了。”

坐在车中，成砚错觉般的看见了怀仪眼底的泪花，他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在这种时候弃她不顾？

第22章笑话

秦津洲留下了一笔巨额债务，这个数字远比怀仪想得要大许多。

她名下有三套房产，其中一套只是公寓，加在一起也凑不足还债的钱，临时找人去了趟裴家，将那些首饰名牌包都整理了出来。

凑了三天。

却还是杯水车薪。

赵靖西与董缕找了过来，怀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她把可以拿去卖的都卖了，算得上是一夕之间家徒四壁了。

听见脚步声，怀仪抬头望过去，周身皆是脆弱迷茫。

董缕走近，心疼地披了件衣服在怀仪肩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家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程家在杭北这么些年，说倒就倒，一点征兆都没有，短短半月，散的散，死的死，只留下了怀仪，又背了一身的债。

程绮走了，怀仪连一块好点的墓地都买不起。

她内疚又无助，靠在董缕肩上，失魂落魄，没了说话的力气。

走时董缕留下了一笔钱给怀仪应急，他们这帮人大都是靠着家底与父母的疼爱才挥霍无度，如今程家倒了，前些天董父就勒令董缕不许再跟怀仪来往，停了她的卡。

这笔钱还是勉强拿出来的。

离开了怀仪新搬的小房子，董缕坐在赵靖西车里，咬牙切齿地骂着成砚，“他真不是个人，就算没有夫妻感情，怀仪好歹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赵靖西握着方向盘，只字不言。

“白瞎了怀仪对他死心塌地的，”董缕的气涌上心头，“你停车。”

赵靖西：“干嘛？”

“去找成砚算账，还能干嘛？”

赵靖西没拦着，将董缕在路旁放下，在后视镜中看着她打车离开，自己则在路口调头，原路返回。

突然有人闯进来，女人推搡又尖锐的声音进入成砚耳中，他一抬头，董缕就闯了进来。

“姓裴的，你有没有人性？”董缕站在成砚面前。

成砚给秘书使了个眼色，等秘书走了出去，他才站起来，眉心蹙着，“有事吗？”

“有！”董缕气笑了一声，“我问你，你明知道怀仪家里出了事，你跟她离婚竟然一毛钱也不分给她，你知道她过得多困难吗？”

“她怎么了？”

成砚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三天他在外省出差，今早才回来，“可离婚是她提的，她没告诉你？”

“离婚是她提的，但你知道真正想离婚的人是谁。”

董缕来不是争辩这些的，“不管怎么样，她如今这么困难，你是不是应该分些婚后财产给她？”

成砚神色冷漠，“我知道了。”

能用钱解决，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打发走了董缕，成砚支了笔钱出来，按着董缕给的地址找了过来。

怀仪不再是住在洋房里的千金小姐，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失去了亲人，住处都比成砚想的糟糕许多。

才进入昏暗的单元楼。

老旧的电梯咯吱一声打开，成砚跟下楼的赵靖西打了个照面，他条件反射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侧身离开，成砚余光扫见了他面颊上那个微红的巴掌印。

不出意外是怀仪打的。

可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赵靖西怎么会挨怀仪的打？

揣着疑惑，成砚上了楼，敲了敲门，门突然被拉开，怀仪架着哭腔出声，“我不是说了吗？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成砚打断她。

怀仪回了口气，见是成砚，表情更僵硬了，“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是董缕让我来的。”

成砚顺手拿出了要给怀仪的卡，“这个给你，拿上会好过些，还有……长安苑的房子早就过户给你了，你可以去那里住，不用住在这种地方。”

自尊好像在这一刻掉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赵靖西来践踏过了，这下又轮到了成砚。

怀仪眼底万丝明灭，只余失望，“你给我钱，究竟是为了让我好过些，还是想让你自己心安理得些？”

第23章责任

从医院回来，成砚正在家中等着他。

裴项明进门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不休息，在这儿干什么？”

成砚目光复杂，压下了许多话，从口袋中将卡拿出来，推至裴项明面前，“劳驾您，把这个给怀仪，就说是您给的。”

他给，怀仪只当这是羞辱。

“你们不是离婚了？”裴项明不解，“你怎么不自己给，怀仪缠着我要我帮她姐夫减刑，我最近正躲着她呢，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

程家这个状况跟秦津洲脱不了责任，是他急功近利，上了江丰的套，原本就一堆官司缠身，加之程父去世，所有项目崩盘，又让江丰趁虚而入，才欠下了巨额债务。

原本程绮是有把握力挽狂澜的，却不明不白坠了楼。

怀仪给裴项明打了很多电话，可最近他都在安抚医院里的裴慎，哪有空管程家的破事。

成砚：“如果不是你答应了她，她怎么会缠着你，小叔，好歹她是你看着长大的，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是不是吃相难看了些？”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最近是要见一见她。”

眼下正是收购最好的时机，裴项明最近的确是忙糊涂了，“这钱我会拿给怀仪，至于要不要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摘下了往日身上佩戴的昂贵首饰，怀仪朴素的坐在裴项明面前，握着水杯的手指弯曲着，有些局促。

不光是卖了车子房子，就连名牌包、首饰都卖干净了。

杭北气温还很冷，怀仪只穿着一件有些旧了的黑色大衣，但凡是新一点的、还可以出手的衣服，她都拿去卖了，生活在一瞬间变得很是拮据。

裴项明并没想到会这样，“既然经济上有困难，怎么不早点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怀仪不再昂首挺胸，坐下至今，她垂着眸，容色怯怯，“那笔钱太大了。”

“我听说了，是你姐夫闯下的祸。”

“姐姐让我求成砚时我没在意，竟然还让姐夫去坐牢……”

当初家里就已经每况愈下了，是程父程母疼她，瞒着她，不让她担心，她却连姐姐的一点小要求都没做到。

怀仪正是脆弱的时候，这时候防备心弱，看准了机会，裴项明开口：“怀仪，你家里只剩你了，你姐姐和父亲在程氏的股份现在都在你手上？”

“……不清楚。”

“你知道江丰已经从其他股东手上买走了所有股份，打算吞并了程氏吗？”

怀仪沉默了下去。

裴项明的态度并不强硬，用的是诱哄的语气，“不如你把你手上的那些卖给我，正好这笔钱可以拿去填了秦津洲留下的债，还可以保住你爸爸的公司？”

这么听上去像是一举两得，怀仪迟疑了下，思绪完全游离在外，“小叔叔，我姐姐死的那天，你也在对吗？可不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失魂落魄走到了单元楼下。

裴项明的话言犹在耳，他告诉怀仪，程绮之所以会去江丰家里，就是去谈公司股份的问题。

程氏是程家的，程绮拼了命也要保住。

程绮走了。

这个责任似乎无形地落在了怀仪肩上。

背后有人叫了她一声，董缕从车上下来，怀仪表情变了变。

董缕是好心来帮她，想让她从这个鬼地方搬出去的，可才走近，怀仪却冷着腔调问了句：“是你去找成砚，让他给我钱的？”

第24章欺负

风吹开了怀仪额前的碎发，她眨着眼睛，等一个回答。

董缕不理解她的口吻，“是我……你没钱又欠债，所以我……”

“我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交集，更不想被他怜悯，你少去找他。”

短短一个月，怀仪看遍了世态炎凉，浑身都是尖刺。

董缕怔住，露出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程怀仪，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没人能帮我，我用不着你们虚情假意。”

晚风钻进了领口里，怀仪身子很冷，眼眶又酸又涩，像是有眼泪要掉下来。

董缕抿了抿唇，面色难堪，“好，我再来管你的破事我就跟你姓，成砚说的对，你就是不识好歹，活该自生自灭。”

她开着车，带动一阵风从怀仪面前离开了。

深吸了口气，怀仪抹了抹眼泪，走进了黑暗潮湿的单元楼里。

第二天要去以前的画室拿走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