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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景一边换鞋一边尝试叫他：“不在家吗？窗帘怎么拉上了。”

　　南景抹黑往前走了几步想去开灯，没注意脚下有东西。

　　“诶呦！”一个硬物硌了她一下，表面光滑，她没站稳，狠狠崴到。

　　差点摔下去的同时手打在开关上，亮起来后南景回头，一个玻璃圆球里放着一朵玫瑰：“这是？水晶球？”

　　面前的狼藉让她悄声环顾周围，想要找件趁手的武器。

　　手机紧紧握在手中，已经输入了 110，只差拨出去。

　　南景屏息前行，一个一个房间查看，好在许明耐的家有接近二百平大小，开放式设计，大多数地方没有门。

　　他平时不喜欢关卧室门，只有南景来住才会关上。为了她方便。

　　她在卧室阳台看见他。

　　整个人倚在椅子旁，身边是酒瓶。

　　很多酒瓶。

　　“阿耐？”南景扔下手机和包，有点瘸，但加速走过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眼睛充血的许明耐转头：“小景。”声音微弱，小到南景配合着他的口型才能确认他在叫自己。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她三下五除二的拿走许明耐身边的酒瓶，蹲下看他。

　　脚的受力变大，南景疼的呲牙。

　　“小景你怎么了？”

　　“进门的时候崴到脚，没事，你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

　　许明耐喝到有些反应迟钝，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我看看你的脚。”

　　“我没事，你这是怎么了？”

　　许明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南景。

　　南景也没有再问，他看她，她便目光不移的看他。

　　到底还是许明耐先败下阵。

　　“黎璃来过。她带着小屿小时候的玩具来送祝福，祝我新婚快乐。”

　　到底是经过怎样的崩溃，才能笑的这样惨淡。

　　许明耐的头发凌乱，眼里布满红血丝。嘴唇上血色褪去，剩下肤色。与他平日判若两人。

　　“阿耐，以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你自己在家是这个样子吗？”

　　他没回答。

　　下午发怒，狠狠的摔掉黎璃带来的所有东西，将她吓的妆容也掩不住惨白，几乎是腿颤着离开他家。

　　但他也没好到哪去。人前只是发怒，人后是被记忆席卷的崩溃。

　　许明耐控制不住的去想许明屿。他作为哥哥亲眼看到弟弟来到世界，从那么一小点长到和自己一样高。

　　再看着他从纯白病床上心跳消失。

　　那是他视若珍宝的弟弟，是明明可以不离开这个世界的弟弟。

　　许明屿什么也没做，但他是唯一的牺牲品。

　　一个人时怎样都能挺着，只要多一个人在场，感官会增强而意志会变弱。

　　“小景，我胃疼。”

　　说完，他的眉头搅作一团，整个人蜷缩起来。

　　除了早饭，他胃里只有酒，不疼才怪。

　　南景顺势和他一起蹲下，拿起刚刚被自己仍在床上的手机：“小非，辛苦你来一趟阿耐家，定位我发你，我们需要去医院，我脚不方便，今晚得麻烦你了。”

　　她第一次，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许明耐的生活是怎样了。

第三十六章：医院的夜

　　医院的走廊永远是亮的。

　　有人告诉他，那是为了给人些希望。

　　本只是为方便医患的冷白光在这番解释下变得柔软。

　　许明耐在急救室外挂水，南景被医生叫走嘱咐用药。

　　“以前和你说过，不开心来找我，喝酒把自己喝成这样，冷椅子坐着舒服吗？”南景微愠，许明耐忙坐直身体，像做错事的孩子。

　　原非本是聚会刚散，接到南景的电话立刻赶去，看着一地狼藉，他差点以为是二人吵架受伤。

　　南景在路上解释一番，避重就轻，原非现在看着两人有种看老夫老妻相互扶持一样的感觉。

　　南景放下药，送原非出去，脚崴的不严重，但也能看出跛。

　　许明耐不说话，他的胃还在痛，只是不像之前那般绞痛。

　　看到南景回来，他又直起身。

　　“你在干吗？不要一直动，在输液呢。”南景帮他重新掖好毯子。

　　“对不起小景，让你受累了。”

　　“说什么傻话，要不是去你那拿钥匙，我都发现不了你喝酒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许明耐盯着南景的脚：“小景，你的脚……”

　　“没事，请医生开了喷雾，我回去喷一下就好。刚刚小非买了冰袋，现在好多了。”

　　她知道再说下去他又要自责，催着许明耐快点休息：“在这凑合一会，输完就能回去了。”

　　灯晃得许明耐闭眼也能看见光，他睡不着，又怕自己不睡南景也不睡。只能假寐。

　　约莫半小时之后，许明耐意识模糊间感到肩膀上靠过来了什么。

　　是南景的头。

　　她从早上起床到送许明耐来医院，一整天都在奔波，晚上和楚硕哲约人聊事情费掉不少脑力，此时一切落定，疲惫如洪水冲破堤坝，攻占她全部意识。

　　许明耐将自己身上的毛毯又往南景的方向搭了一些。

　　输液瓶还有三分之二，许明耐摸到手机，上面有很多未接。

　　是黎信普。

　　应该是黎璃回家哭诉，哭的这个男人又心软，来责备他。

　　当初他也和自己的父亲哭诉，希望他别那样对母亲。

　　讽刺的很。

　　南景的脚腕露在外面。她嘴上说着没事，但红肿的厉害，都是强忍罢了。

　　看到这，许明耐小心翼翼的低头想看看南景的脸。

　　他有想过和黎信普鱼死网破。

　　以前是放不下外婆，如今多了南景这个羁绊，他开始不敢不留后路。

　　外婆能点头让他改名，有一部分是因为南景。

　　黎祺这个名字总也和黎信普难以彻底分开关系，他们怎么能看着南景也被卷进龌龊家事中。

　　许是第六感使然，许明耐更名事情办结那日正是南景主动提结婚那日。

　　他去找她一方面是听说她下午不开心，一方面是想告诉她他以后只叫许明耐。

　　这场婚事中，黎信普不满意的不是南景，是任何一个没有商业价值但成为许明耐法律上妻子的人。

　　他不舍得让黎璃成为商业联姻牺牲品，但舍得许明耐。

　　本就在物色哪家姑娘更值得他花大价钱变成黎家人，南景的突兀完全打破他的计划，黎信普不生气才超出预料。

　　许明耐清醒后分析整件事情的原委。

　　下午黎璃来找他时拿了许明屿小时候的水晶球，里面的玫瑰是小王子的玫瑰。

　　那款联名水晶球许母托关系才买到。

　　他们搬离黎家时除了必要证件，什么也没带走，水晶球自然也被留下。

　　黎璃是个会装乖但在外面跋扈的性格，她敢上门定有人给底气。

　　黎信普是一方面，但他那样宝贝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让他来见自己这个疯子呢。

　　想来，少不了她母亲的指教。

　　想着这些烦心事，剩下的液体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他的身体，露在外面的手发冷，他不舍得动，怕弄醒南景。

　　护士来拔针，摸到他冰凉的手：“你就这样输完的？”

　　南景闻言睁眼：“输完了吗？”

　　她睡眼朦胧，睡意仍在。

　　护士看到南景，又看向许明耐。

　　他看着她，那样专注，已经猜到原因。

　　南景伸手帮许明耐按住针口。

　　“怎么这么凉？”

　　“刚刚想事情入迷了。”

　　“抱歉，来照顾你，我自己却睡着了。”

　　“小景，可以不那么拼的。”

　　“何以为家的房租很贵诶。”

　　“我可以不收。我的也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房东先生，你是不是把我交的房租变成彩礼了？”南景突然想到父亲塞给自己的卡里，那个数目难怪眼熟。

　　“没有哦，房租我开了新账户，给你买的商业险。”

　　“之前没想到你会直接把彩礼给妈。忘记告诉你他们会按照彩礼的一半补入，然后和彩礼一起给我算作嫁妆。你啊，把他们两口的存款一下花干净不少。”

　　“是爸教给我的，他说妈的心里，你嫁一个能给你好的生活，能照顾你的人是第一位，我把彩礼交给他，他让我给妈。”

　　“我爸还真是教你精华。这世上，只有他摸得清他媳妇的脾气。”

　　南景松开手，低头观察一会，没有血渗出，她收好东西，准备出去开车来接许明耐。

　　许明耐先是伸手趁她不注意，将东西抽回来自己拎着，然后直接将南景打横抱起。

　　“你干嘛，你刚输完液，这是医院，注意点。”

　　南景被吓到，差点喊出声。

　　“大半夜的，没什么人，小景，脚受伤不是小事，而且我平时健身也不是用来玩的，你不是知道吗？”

　　南景用力吞咽一口唾液。

　　许明耐的话说的她脸红。

　　他确实不弱。

　　“看在眼镜的面子上，允许你一次。”南景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头埋在肩颈间。

　　她真的很困，白天处理何以为家的事情，还要保证裸更情况下不断更。

　　睡觉是人修复自己最好的办法。

　　有信任的人和环境时，更容易睡着。

　　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