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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的声音中，梁封的声音又轻又沉：“你说什么？”

雨滴敲打在办公室里那面落地窗上，又点点滴落，不一会就蒙蔽了屋内人的视线。

天空阴沉，气压骤然低沉，压得梁封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眼球上逐渐爬上血丝：“你查错了，我要的是活的池念夏，懂吗？”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冽。

唐北禅也怕，微微向后退了半步，终于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梁封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倾，浑身散发着压迫感。

唐北禅不由想起原来在非洲草原见过的一只正在狩猎的雄狮。

可梁封坐在冰冷的桌椅里，像是被什么束缚，又跟雄狮不沾边，反而像困兽。

唐北禅将目光落在文件上：“梁封，你要学会接受死亡。”

当年梁封母亲死去的时候，在灵堂里，他也是这样，恨不得对所有人亮出爪牙。

梁封不说话，只是双唇紧紧抿起，固执将那份文件从桌面扫落。

“唐北禅，你不愿意找，我自己去找！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池念夏！”

梁封的怒意如此明显，可唐北禅却从中听出了一些色厉内荏。

他在害怕，害怕接受池念夏死亡的事实。

唐北禅将那份文件捡起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封激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缓，通红的眼眶也恢复了本色。

他狼狈又疲惫的靠在办公桌上，脊椎弯下去，双手捂住脸。

这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梁封。

他脑子里不断闪过一张张记忆的碎片，池念夏的笑，池念夏的顺从，池念夏的哀……

池念夏了解他，更甚过自己、只要他想要的，池念夏都会为他办到。

她说过，愿意给他当一辈子特助，愿意陪他一辈子的。

她从不食言，更不会对他食言。

所以，池念夏绝不可能死。

梁封慢慢直起身子，低声自语：“池念夏，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拿起车钥匙出了门，新来的特助身姿摇曳：“梁总，我陪您吧。”

梁封看着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突然眉头一皱：“你今天去财务部领薪水，我会给你赔偿。”

新特助还没来得及说话，梁封就从她身边掠过。

他那时招新特助，是想让池念夏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替代她的位置。

可如今，梁封心里有种感觉，没人可以替代，他只想要池念夏一个特助。

梁封将车开到了环海公路上。

冬天冷风刺骨，梁封开着车窗，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他想了想，将车停在一边，拨通了梁父的电话。

自从上次过后，他确实没有回过家，梁父也不曾打电话给他。

响了三声，那边接了起来。

知子莫若父，梁父开口就说：“找我什么事？”

梁封没兜圈子：“我想要池念夏母亲的联系方式。”

梁父沉默片刻，才回他：“你找她干什么，她半个月前就离开了梁家。”

第21章

梁封愣住，他想起那天晚上，池母找他要一千万的样子。

好像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梁封记得不太清楚，唯一想到的就是那天在院子里，池母微微佝偻的脊背。

他闭了闭眼，觉得懊恼。

他向来顺风顺水，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人心难辨又莫测，他凭什么自信？

就像池念夏，如今从他生活消失无踪，甚至被查出死亡。

就像池母，从前他觉得那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女人，可现在，她却放弃了梁家这颗大树，不知所踪。

梁封朝远处望去，从上往下看，海面风平浪静，却让人觉得又深又冷。

他脑海中闪过什么，却又很快消失。

他摇了摇头，回到车上，发了个信息给唐北禅：给我查查池念夏母亲的下落。

半个小时后，梁封收到了唐北禅发来的一个定位信息。

他发动车子，朝着那个位置驶去。

曾经跟池念夏有关的一切，他都不甚在意。

如今她不在了，梁封却迫切的要抓住跟她有关的分毫。

那个地方离洛城有些距离，梁封经过了六个服务区才下了高速。

四周低矮的楼房从他眼前掠过，梁封开着车七弯八拐的到了池母所在的住处。

他看着猫眼里亮着灯，伸出手指叩响了门。

不一会，门就从里打开，池母看到他先是一怔，然后露出让他熟悉的谄媚的笑。

“阿封啊，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坐。”

梁封没有拒绝，走进了屋里。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居住了，透着一股霉气。

房子堪堪八十平的样子，客厅不大，墙面上摆着很多奖状。

上面写的都是池念夏的名字，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挨近天花板的墙壁那里被砸进一颗钉子，上面挂着两个发黄的布袋。

池母去了厨房倒水。

见梁封站在奖状前，有些局促：“让你看笑话了，这些都是池念夏的爸爸弄的，什么大大小小的奖状，只要池念夏往家里拿，他就粘在墙上，别人一来，他就要炫耀，要我说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梁封指了指两个袋子：“那是放的什么？”

池母想了想，迟疑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拿下来给你看看。”

她说着就去四周找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

池母嘟哝：“当初我就说不要挂那么高，还说会挡住奖状，这下要我怎么拿。”

梁封也愣了一下，他看着墙上的奖状，才发现是如此整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舒服。

他看着池母在家里乱转，不由出声：“你给我拿个椅子，我站上去拿。”

梁封高，池母拿了个小凳子让他踩上去，轻易就拿到了。

那发黄发霉的布袋里东西不少，一倒出来，都是一些奖牌，有的做工精湛，有的粗糙。

池母想起来了：“这是念夏读大学之前参加的课外活动。”

梁封眼尖，拿起一块奖章，上面还有池念夏的照片。

那时应该是小学，依稀能看出成年后池念夏的影子。

哪怕照片已经发白，也能看出小池念夏笑得得意又明媚。

梁封攥紧照片，突然问池母：“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池母自然答应。

梁封就说：“以后池念夏如果联系了你，请务必告诉我。”

池母正在收拾奖章的手猛然顿住。

天色有些暗，房间里也没开灯。

梁封看到，池母的眼里迅速聚起泪意。

良久，池母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将奖章拢进袋子里，紧紧抱在胸前。

然后抬头看向梁封：“念夏她啊，不会再联系我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她。”

第22章

梁封坐在那里，放在膝盖的手掌慢慢沁出冷汗。

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柔和：“池念夏没死。”

池母这时抬头深深看他一眼，第一次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梁封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冲撞，心里的那份执拗一点点的破碎。

他突兀的站起身，将那块奖章紧紧捏在手里：“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池母的回应，梁封大步迈出了门。

刚到楼道里，迎面来了两个人，梁封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们的交谈：

“听说池念夏她妈回来了？这次我倒要看看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