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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他看着墙上的奖状，才发现是如此整齐，让人看上去就觉得舒服。

他看着赵母在家里乱转，不由出声：“你给我拿个椅子，我站上去拿。”

贺泊禹高，赵母拿了个小凳子让他踩上去，轻易就拿到了。

那发黄发霉的布袋里东西不少，一倒出来，都是一些奖牌，有的做工精湛，有的粗糙。

赵母想起来了：“这是允禾读大学之前参加的课外活动。”

贺泊禹眼尖，拿起一块奖章，上面还有赵允禾的照片。

那时应该是小学，依稀能看出成年后赵允禾的影子。

哪怕照片已经发白，也能看出小赵允禾笑得得意又明媚。

贺泊禹攥紧照片，突然问赵母：“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赵母自然答应。

贺泊禹就说：“以后赵允禾如果联系了你，请务必告诉我。”

赵母正在收拾奖章的手猛然顿住。

天色有些暗，房间里也没开灯。

贺泊禹看到，赵母的眼里迅速聚起泪意。

良久，赵母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将奖章拢进袋子里，紧紧抱在胸前。

然后抬头看向贺泊禹：“允禾她啊，不会再联系我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她。”

第22章

贺泊禹坐在那里，放在膝盖的手掌慢慢沁出冷汗。

他甚至不能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柔和：“赵允禾没死。”

赵母这时抬头深深看他一眼，第一次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贺泊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冲撞，心里的那份执拗一点点的破碎。

他突兀的站起身，将那块奖章紧紧捏在手里：“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赵母的回应，贺泊禹大步迈出了门。

刚到楼道里，迎面来了两个人，贺泊禹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们的交谈：

“听说赵允禾她妈回来了？这次我倒要看看赵允禾还怎么跑！”

“爸，赵允禾她妈欠咱们两百万呢，这么多钱买下赵允禾给我做媳妇，真是太亏了。”

“听说她在洛城给人当小三，不知道被人玩了……啊！”

那个年轻一点的发出一声惨叫，他捂着鼻子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男人：“你谁啊？发什么疯！”

贺泊禹上前一步，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你说，你要娶赵允禾？嗯？”

年轻人几乎瞬间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他捂着脸，不敢出声。

倒是旁边那个年长的出声了：“赵允禾算个什么东西！我儿子看上她是她老赵家烧高香了，你也不打听一下我们孙家是什么人家，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你等着坐牢吧！”

赵允禾算个什么东西……

贺泊禹眼里划过涩然，这句话，他似乎也对赵允禾说过。

当时不觉得，可现在旁人也用这话说赵允禾的时候，怎么听怎么刺耳。

赵允禾忍下这些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情跟在他身边的？

贺泊禹心里头一次有了悔意，他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赵母下楼，看到三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后，赶紧上前打圆场。

赵母对年长者摆出笑脸：“孙老板，您把卡号给我，我这就把钱转给你。”

孙老板有些意外，随即板起了脸：“还钱？可以啊，周慧芳，你当初找我借了两百万，现在连本带利的可是要还四百三十万！”

赵母脸色一变：“孙老板，你这……”

“我就一句话，要么你把这笔钱还了，要不你叫赵允禾出来，今天就跟孙博去扯证！”

贺泊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放厥词，拳头攥了起来。

他接触的人都知情识趣，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敢这么放肆。

更别提被他们物化的那个人，还是赵允禾。

赵母想了片刻，说：“好，我还。”

孙老板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瞪着贺泊禹，正要说什么，赵母突然凑到他耳边，说道：“孙老板，这位是洛城贺氏的总裁，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孙老板脸色顿时像是一张调色板，变了又变，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泊禹看着他们，眼里只有不耐：“滚。”

孙老板如蒙大赦，拉着还捂着鼻子的儿子飞快离开。

赵母朝贺泊禹笑了一下，转身就要回去。

贺泊禹喊住她，问：“阿姨，需要我帮忙吗？”

他觉得，赵母也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至少在金钱和赵允禾面前，她选了赵允禾。

赵母转头，声音有些苍凉：“不用了，上次那张支票我兑了，就算还了一半也还有钱。”

她犹豫片刻，慢慢开口：“当初我跟允禾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还不信，还撕掉那张支票，你说她多傻，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比得上一千万。”

赵母没说出口的话是，可是现在，她倒宁愿用这一千万换赵允禾回来。

现在可好，钱有了，但没人给她送终了。

赵允禾那死丫头，真是狠心呐。

赵母扶着栏杆上了两级阶梯，突然贺泊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是说，那一千万，不是赵允禾要的？”

第23章

十来分钟后，贺泊禹走出了这个老旧的小区。

赵母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他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允禾那孩子也有自尊，只是穷人的自尊在富人面前不值一提，你爸爸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亲自上门，将那张支票给了允禾，让她出国。”

“我也让她打掉孩子，可她不肯，倔的很。”

贺泊禹一颗心已经麻木。

所有的猜测怀疑被一一排除，只剩下一种可能，赵允禾是如此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

为哪怕螳臂当车，也想留住那个孩子。

可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对她的偏见和不信任。

不由分说将她带去医院，说尽了伤她的话，逼着她打掉了那个孩子。

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他，逼她打掉孩子的人也是他。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

好像就是说了这句话之后，赵允禾才签了字。

当时，她在想什么？她躺在手术台上，疼不疼？怕不怕？冷不冷？

贺泊禹坐进车里，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来时他不觉得冷，如今他浑身像从冰水里捞起来，没有一寸肌肤觉得暖。

一个讥讽不屑的声音从心里升起：贺泊禹，你刚愎自用薄情不惜，你活该失去她。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贺泊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贺父的电话。

贺泊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手脚尽皆发麻。

贺父像是有急事，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

贺泊禹终于拿到了手机，他接起，说：“什么事？”

“你在哪里，尽快回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纰漏。”

贺泊禹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说：“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发动车子，驶离了小区。

贺泊禹并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目送着他离开。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