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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视频中央附带的那张照片模糊不清，我脑子里却猛然浮现出了我爸那张脸。

不会的！不会的！

我如梦初醒一般从床上坐起身，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杨宇凡说了，他会很快把爸爸送到我身边的。

他说了我能相信他的。

我捧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发着颤。

好不容易找到杨宇凡的电话拨出去，听着电话里响铃的声音，我一颗心如坠冰窖。

冷，浑身都是冷的。

一直到响铃结束，电话都没人接通。

为什么？

他不是说，他不会让我找不到他吗？

他为什么忽然就不接我的电话了？

我不肯放弃，一个接着一个拨过去，铃声响到最后，只有那道机械的女声回应我。

每一通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为什么？！

“杨宇凡，接电话啊！”

我身子发着抖，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心间好似被烫出了一个大洞。

上辈子的绝望无助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沉闷的心口呼吸都显得万分艰难。

我狼狈的跪坐在床上，不过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整个人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脑子里不住的回忆起上辈子的场面。

我再坐不住，跌跌撞撞从床上滚下去，额头撞到床角，疼的我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打车去分部的路上，司机被我吓了好大一跳。

他想开导我什么，我却只顾着要他加速。

我现在只想立刻见到杨宇凡。

那张照片什么都看不清，只依稀能辨个人形，我一个劲的在脑子里自我安慰。

不一定会是我爸！

不！一定不会是！

杨宇凡不会骗我了，他不会再骗我的。

我都已经告诉他了，他都知道爸爸是国际刑警了，他们怎么会杀自己人。

可我心里的不安犹在。

巨大的恐慌如野兽一般将我一口吞没，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车子开到分部门口，我慌慌张张扔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司机，踉跄着下了车，红着眼就往里头跑。

分部场地中央绿轴，国际刑警组织的白色旗帜随风飘扬，是那样的鲜活。

我眼圈却模糊的厉害。

柳清正抱着一堆文件往外走，看到我来，像是意料之中：“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轰！”

脑子里的城墙猛然坍塌，我心里最后一丝防线被柳清一句话击的粉碎。

“杨宇凡呢？”

我努力稳着呼吸，眼泪被我倔强的含在眼眶。

我不信别人的话。

我只信杨宇凡的。

柳清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可怜。

可我不需要！

我不可怜，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杨宇凡在哪？”

我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声。

直到杨宇凡在我身后出现。

“梁舒羽。”

我闻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身后的男人。

比起上一次见面时胡子拉碴的疲惫形象，此刻的他一身制服，清风霁月，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彻底夺走我的视线。

可我的眼睛却落在了他胸口处别着的徽章上。

金色的徽章是那样耀眼，我眼眶却被刺的猩红。

那徽章我认得，那是一等功的奖章！

第42章

“杨宇凡！你骗我！”

喉咙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我手脚全软了，脑子里紧绷了一路的弦猛然崩断。

杨宇凡为什么会得一等功？

那个被击毙的犯罪集团首脑又是谁？

重重迷雾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我一颗心坠落到了无底深渊。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上一次见面杨宇凡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明白了他微信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柳清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梁舒羽……不信我了吗？”

杨宇凡嗓音嘶哑，想上前来拉我。

我脑袋全白了。

信他？

我也想信他，可他要我对着他胸口别着的一等功奖章说信他？

我拿什么信？

“杨宇凡，你明知道他不是！你明知道！你怎么可以骗我？你要我拿什么信你！”

无数句话涌到嘴边，我悲恸到窒息。

眼前的景色全变成了灰色，杨宇凡也变成了灰色，世界的光在这一刻尽数从我的世界抽离，吝啬的，一丝都不肯留给我。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以为让杨宇凡知道父亲的身份，事情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他又一次，把我的信任踩到了脚底。

“杨宇凡！我恨你！”

好恨好恨！可我更恨我自己！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连爸爸都救不了！

“梁舒羽……会好的。”

杨宇凡皱着眉复杂的看着我，还试图上前来拉我。

我崩溃的拍开他的手，耳边好像有谁在叫我，可我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推开身前人转身就往外跑。

我把杨宇凡家的东西都搬回了爷爷家。

从前眷念的皂角香，现在再闻到只会让我窒息。

我深爱的男人，一次次相信的男人，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连六天，我把自己锁在家里。

谁来都不应，谁的电话都不接，任何信息都不回。

我爸爸是大英雄……是最厉害的大英雄，他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屋里所有窗帘都被我拉了起来。

可我还是觉得吵，耳边声音好多，吵的我心烦。

我不懂为什么我会重生，早知道结果是这样，让我彻彻底底死在上辈子那一场动乱里不就好了吗？

记不清在床上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愣愣看着眼前的漆黑发呆。

直到门口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我耳朵动了动，手指压的有些发麻。

进来的，却不是爷爷。

房间的灯被人打开，有那么一瞬，我没适应那抹强光，本能的抬手捂住了眼睛。

好半天后，我才放下手，眯眼看着门口那抹高大的身影。

眼眶动了动，我自嘲的讥笑了一声：“李警官，你这行为算私闯名宅了。”

李楠身后还跟着柳清。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脑子浑浑噩噩的，有点头重脚轻。

两人就站在离我十步不到的位置。

李楠眉头紧紧蹙着：“杨队正在医院抢救，小嫂子你要去看看吗？”

这是我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外人的声音。

我原以为我恨透了那个人。

可不可否认，这一刻，我的心停了半拍。

“什么意思？”

我皱着眉，声音哑的跟铁锈一样。

李楠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之前的事情有误会，小嫂子你去医院看看吧，杨队他可能……”

他的话顿在这里，我的呼吸随之狠狠一颤。

第43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车。

一路上坐在车子里，我脑子乱成一团。

柳清扔了个无语的眼神给李楠：“你也不怕被打死？”

李楠摆着脑袋，满不在乎：“我这叫做好事。”

他们一来一回的说着，我却无暇细想这话里的深意。

刚刚在屋里，李楠说我爸没死，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

所以，是我错怪了杨宇凡。

车子才停稳，我拉开车门软着腿几乎是滚下去的，柳清和李楠一人一边扶着我。

柳清有些看不下去：“你有必要这样？”

我咬着唇没出声。

这几天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走路跟踩着云上一样轻飘飘。

急诊室的大厅里人很多，李楠带着我到一个围起来的病床边，双手一摊对我开口：“人就在里头，小嫂子你进去吧。”

我看着那白花花的帘子，心里咯噔不断。

鼓起勇气踏进去，看到的却是被白布从头盖到尾的身子。

那张脸隐在白布之下，一点气息浮动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杨，杨宇凡？”

“你别吓我杨宇凡！”

我眼眶顷刻间全红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胸腔里那股无力窒息之感涌上口鼻，疼的我瑟缩。

“你又骗我杨宇凡！是你说我们会幸福的！你干嘛总扔下我一个人，杨宇凡你个大骗子！”

我哭的不能自已，恨不得将两辈子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可床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甚至生不出上前去看一眼的勇气。

我怕。

我怕看到他双眸紧闭一言不发，失去气息的样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二个都不要我？

为什么都要扔下我？

“杨宇凡又骗你什么了？”

身后，一道声音突兀的插进来。

我抹着眼泪，肺部被悲恸填满：“他说我和他会幸福的，可他死了，他就是个大骗子！”

“死了？”

身后的声音微微上扬，莫名有些熟悉。

可不等我脑子转过来，一只大手却猛然将我拉出了帘子。

我惊恐的回头，就见杨宇凡嘴角含笑，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你对着谁在哭呢？梁舒羽？”

“杨……宇凡？”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那白帘没能遮住的一角，视线最后落在不远处憋笑憋红了脸的李楠身上。

他忙撇清自己：“小嫂子你别看我！我真不知道队长临时换了床位，更不知道那帘子里头放着个模型。”

模型？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骗，情绪堆积在心口，还没发泄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傻不傻？”

杨宇凡好像无奈极了。

我抿着唇，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这小子！你和我家梁舒羽是怎么回事？”

是那天在医院停车场听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