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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他说，他总能想想办法，不由得开口道：“不论她许给你什么，我都能给你双倍。你想想办法，让车停下来。横山，难不成你还想为了那人的女儿，连自己也不顾了？桑氏难道也拱手让给那人的女儿？那这么多年你苦心经营打理又是为了什么？”

萧葛到最后，话语简直苦口婆心。

那个男人，确实一向最容易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只是在今天却没有什么作用，桑横山道：“那是他的东西，我还给他也是应该，桑氏让他女儿来经营，理所应当。也不枉这段时间我教了她这么多，她是个好孩子，学的也快。桑氏交给她我也放心，予念也满意。”

萧葛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人是那人的另一个女儿。

于是叶晨曦那张脸，映入脑海。

萧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得从多早开始？桑予念又布了什么局，她对一切居然都早有计划。

他全身血液逆流，眼看着面前的大弯，鸡皮疙瘩瞬间起来，求生欲让他去抢方向盘，去踩刹车，刹车果然半点用也没有。

桑横山一脸冷静的看着他慌乱的动作。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子帮她？”萧葛想不出缘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的动机，他道，“不管她许给你什么好处，我这边，你想要什么，你随便提。”

桑横山盯着前方，冷静道：“她什么好处也没有许给我。再者，你哪怕把萧氏给我，又怎么样？即便再多的钱，也跟她比不了。什么都跟她比不了。”

萧葛脸上早已白的吓人。

“小时候，我没有护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已经亏欠她许多。她好不容易这样大了，我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她想要她那父亲在下面能够安心，我就不遗余力的帮她。”桑横山语气终于不再沉着，他哽咽道，“是你让我们家予念受了这么多苦啊。也是我，也是我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她……”

桑横山看着他，笑了：“她啊，她是我闺女。”

随后他喃喃自语：“希望我不在了，后半辈子，她能过得好一点。”

245

桑横山说完这句话，眼睛早已湿润。

遗憾吗？遗憾的。

遗憾幼年没有给她父亲的关爱，遗憾没有早点知道两人的关系，遗憾当年腌臜作为全被她看在眼底，遗憾他无能为力，没能用更好的办法帮助她，遗憾……没能亲口跟她道声歉。

还遗憾没能亲口听她叫一声父亲，不过他不配提。

但是不遗憾付出一切保全她，一点也不遗憾的。

桑横山又笑了，总归他是为她做了件事情了。

予念啊予念，你看这样可好？那人依旧做你英勇神武，让你崇拜的父亲。而我以后，当你的守护神，要是作恶太多当不了神，即便当恶鬼，我也守着你，你放心，我会躲在角落，不会吓着你的。

我跟你父亲一块守着你，他当你名正言顺的父亲，我……不跟他争。

＊

两人极力争夺。

数十秒后，一声巨响，一切归于平静。

＊

桑予念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

晚上她又吃不到饭了，她躲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饿得胃疼。

她抚摸着肚子，却没有哭，也没有喊人。这是常态，她习惯了。

她闭上眼睛，几乎要睡着了，却突然有一双手，掀开了她的被子，然后一双大手，把她从床上给抱了起来，紧接着她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男人高大极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抱着她往外走去。只是一路昏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面对这个陌生人，她也不害怕。只是好奇的问道：“你是谁？”

她挣扎：“你别抱我。”

“不要怕，我不会害你，就一会儿。”

男人说着，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很快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间，除了依旧黑暗之外，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很温暖，满桌吃的。男人放下桑予念，让她大快朵颐。

桑予念又偷偷看他，依旧只看得见一个轮廓，看不清楚脸。

她又问：“你是谁啊？”

男人干巴巴的说：“我最后来看看你。”

桑予念说：“可是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舍不得你。”男人这一下回答的很快，他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想来看看你。”

桑予念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她捂着胸口，眼泪直掉。

男人慌神了，连忙走到她身边，抽纸给她擦眼泪，只是动作并不灵活，甚至有些生疏。

“你不会照顾人。”桑予念说。

“对不起，我照顾得不好。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小姑娘。”男人很是愧疚，似乎想抱起她哄一哄，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记得她不爱他抱她。

桑予念有点心疼他，正想伸手主动过去抱抱他，他却直起身子，道：“我该走了。予念，你该醒了，以后不要再想着那些事了，开心一点活着，好不好？你一定要开心的活着。”

他说完话，就像是有人在催促他一样，他不得不抬脚准备走了。

桑予念盯着他的背影说：“是爸爸吗？”

男人倏地回头，像是笑了，他朝她摆摆手，道：“不要再睡了，起来吧，她们都在等着你。以后好好陪着姑姑妹妹，还有我乖巧的外甥女。”

他越走越远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点。

桑予念想，她大概是失去了什么。

等到她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246

最先发现桑予念醒来的是叶晨曦，她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前几天一样，看错了。叶晨曦使劲揉了揉眼睛，面前的桑予念，眼睛虽然湿润，可分明睁着眼睛。

她惊喜极了，差点上去抱住她，但最后猛然想起她的身体状况，急急收手。

桑予念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想说话，说不出来。而叶晨曦早已经从病房里跑了出去，她跑远了，可是声音还是传进了病房。

小姑娘的声音清晰透亮，大声喊着：“姑姑，姑姑你快来！姐姐醒了！”

桑予念望着天花板，沉默。

几分钟后，桑英芝也慌慌张张跑了回来，看到桑予念醒了之后，忍不住无捂住嘴，下一刻，她哽咽道：“予念，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桑予念想说点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生锈了一样，有那么一刻似乎忘记了怎么和人交流。不过好在在桑英芝抚摸上她脸颊的那一瞬，她像是恢复过来了，用艰涩的声音喊了一句：“姑姑。”

“你睡了太久了。”桑英芝眼里蓄着眼泪，那是心有余悸的后怕，在这一刻终于心着地了。

桑予念说：“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月了，予念。”桑英芝怜爱的说，“姑姑差点要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你妹妹这几天也天天往医院里跑，姜叙那天带你来医院的时候，她看见你，就忍不住哭了，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

桑予念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朝叶晨曦伸出手，后者顺从弯腰下来，跟她拥抱，像是要把对方揉进骨血里。

“姐姐，你还能抱着我，真好。”叶晨曦小声的说。

“是啊，真好。”她附和。

“以后有什么事，你得让我一起承担，我也是个大人了，父亲的事，你就一个人孤军奋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叶晨曦道。

“对不起。”

“你要是真心跟我道歉，那你答应我，下一次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叶晨曦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我一直有跟姑父好好学，他教我也很认真，用不了多久，我就有能力了。”

乍一听到桑横山的名字，桑予念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桑英芝的脸上也有几分僵硬。

叶晨曦也很快料到自己说了什么，暗自后悔着。

片刻后，桑予念看着叶晨曦说：“我想喝粥，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叶晨曦没有耽误，立刻就去了。

桑予念这才看着桑英芝，她张张嘴，却问不出口。

“那天，姜叙把你送来医院之后，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你姑父跟萧葛，一起出了车祸。”桑英芝叹着气，心酸难忍，“你姑父，没能活下来。”

桑予念胸口像是被利刃划开，她没有说话。

“予念，你姑父为什么会和萧葛在一起？他是不是……”桑英芝表情痛苦又凝重。

“没有，他没有想害我，他一直在护着我。”桑予念说。

桑英芝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说：“那就好。”

桑予念此刻其实有很多问题，比如萧葛呢，比如事情后续怎么样了，再比如姜叙又如何了，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心思问，只说：“有没有给他准备葬礼？”

“半月前就开了追悼会了，他没有孩子，我让晨曦代替了孩子的身份，替他送了钟。”桑英芝说，“予念，姑姑从此就没有爱人了，只有你和晨曦，你一定要给姑姑好好的。姑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桑予念久久不言语，她只是跟桑英芝对视着，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脆弱。

＊

一个星期之后，桑予念出了院。

她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只是可以回家修养了。

偌大的桑家，从此只有她和桑英芝，也不对，还多了一个妹妹，少了那个不经常回来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桑予念再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