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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

时间: 2021-02-23 17:40:31  热度: 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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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鬓微白,脸上褶皱铺盖。屋内昏暗的灯光,让她进门时踢倒了地上的瓶子,她骂咧着扶起。炕上男人的呼噜声已响起,酒气熏天,一旁的呕吐物的恶心气味也赶热闹霸占着整个屋子。
  
  她再顾不得,转移阵地,与炕有一帘子之隔的,就是孩子们的睡房。小不点们堆叠睡在一起取暖,只有处于敏感青春期的姐姐蜷缩在一角,冬天寒气从她衣服上的补丁中穿入侵蚀她瘦弱的小身板。姑娘总该是要长大了!妇人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她脱下身上的破棉衣,轻手轻脚地盖在女儿身上,敏感的女儿从睡梦中睁开眼,眼睛扫视确定是母亲后,才从恐慌转化为疑惑,妇人只是微笑着,用手拍着她的背,像儿时那样哄她睡觉。夜晚彻底安静下来了,这个夜给了人们一个梦,多样的梦。妇人摸索着想要出门,在昏暗的屋子里,她又一次踢倒了瓶子,声响有点大,吵醒了男人,男人暴怒,顺手脱下沾满泥垢的鞋子,使尽力气砸向她,鞋子偏离了方向,落在瓶子上,又是一阵呯嘭响,男人再也忍不住,起身,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揪住妇人一阵拳打脚踢,没人听见叫喊声,妇人的沉默包容着这个有罪的婚姻。酒精催眠着男人,他再无力折磨妇人,直接就瘫睡在地上。待呼噜声再响起时,妇人从容地穿好被扯破的衣裳,梳理好头发。她的身子和头发被男人用粗壮的麻绳紧紧绑着,男人威胁她,一动这个绳子就把孩子大卸八块。
  
  走出屋子,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带着点梦幻的色彩。梦幻?妇人被这个词给震撼到了,许久没接触了呢。她忘记了皮肤的灼痛与寒冷,脱下鞋,在雪地上转圆圈,一圈又一圈,沉醉其中,离小黑屋越来越远,离人间越来越远。
  
  第二天天明,孩子们起床欣喜地发现下雪了,个个冲出外面打起了雪仗,小不点的弟弟调皮地向姐姐丢雪球,姐姐又气又恼,连忙闪躲,终于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个雪人……它的手曲张。女儿的热泪融化了雪,露出一层又皱又黄的皮肤。姐姐的尖叫声惊醒了男人,他匆匆忙忙跑出,光着脚踩在雪地,不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妇人的脸白地融进这片雪地,男人看到时不免吓了一大跳,慌了神。反应过来后,立即抱起妇人往屋子跑去,把妇人丢在干草垛上,拉扯屋内所有能取暖的东西盖住妇人。
  
  姐姐也赶忙从院外取回一大盆雪,用力地摩擦母亲的身体,直至通红。妇人开始有了一点生命的气息,泛白的唇微微张着,一直在旁边哭着的两个儿子看到母亲有了动静,急急地扑到母亲怀里,男人粗鲁地丢开他们,“是不是想看她死,滚远点。”小家伙被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停止了哭泣,静静地在旁边哽咽。
  
  待到午时,天气稍微暖和些,男人不见踪影,妇人已经醒过来了,躺在炕上一声不吭,姐姐乖巧地做好饭,安抚好两个弟弟,又简单地盛了些饭菜走到母亲身边,轻轻地推了下母亲,妇人没动,眼睛直直地望着墙,眼神没有一点波澜。“娘,你吃点吧!不能饿坏了身体。”姐姐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试图说服母亲,妇人仍是愣愣的!。
  
  “你想怎么样?就这样抛下我们吗?我们怎么办,有没有想过没了你我们怎么活?呜!”姐姐摔下饭碗大声地哭起来,承受着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姐姐此刻再也藏不住委屈,整个人崩溃掉。妇人的眼角流出了泪,她伸手将女儿搂进怀里,“我的娃,为了你们,再苦我也要活下去!”姐姐猛摇头回应着,不用再承受着随时担心失去母亲的恐惧,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妇人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将食物塞进嘴里,求生欲让她有了力气,眼泪和着饭菜一起吞进胃里,就像吞噬难以排泄的悲伤。
  
  夜晚,男人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摸索着回家的路,路上被雪打倒的干树枝散乱地分布,男人一个踉跄,被树绊倒,树枝划破了裤腿,疼痛感在寒冬中尤为深刻。酒已醒了大半,骂咧着用未伤到的右腿踢开树枝,男人就强撑着走回家。一脚踹开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音响,妇人从睡梦中惊醒,她淡淡地起身去扶男人,发现男人受伤的左腿,并没有说什么。
  
  男人脱下破掉的裤子丢在地下,妇人默不作声将它捡起,然后找出针线就昏暗的烛光缝补。烛光下,妇人标致的五官衬得非常立体,碎发随意地散在额头,别有一般风韵。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至妇人缝补完后把裤子送过来,他一个猛扑将妇人压倒在床,粗暴地撕开妇人的衣裳。他贪婪地吮吸着这片风光,兽欲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妇人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盯着帘子,她多么恐惧她的孩子们看到这一锥心的场面啊!男人终于疲惫地停了下来,倒头就睡。妇人为男人穿好裤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才陷入睡眠,她已经没有力气像十几年前那样惊恐地嚎叫一整夜了。
  
  天明,男人简单整理好几件衣裳,掲开锅拿了几个黑馍馍,准备带着前几天打的几只野兔到集市上换点钱买点粮食。家离集市有点远,步行来回至少要三天。男人前脚一走,孩子们像获得解放一般,雀跃地在屋子跑来跑去,妇人脸上也浮出难得的笑容。女儿与她一起在淘着碜杂许多小石粒的大米,作为一个南方的姑娘,她到现在也没学会擀面,男人气愤得打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只能是无奈地去市场上买人家筛掉的杂米。女儿蹲在一旁,不多说话。妇人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女儿的驼背,心生自责。
  
  自打她发育那天起,穿着母亲用碎布拼凑成的内衣并不能完全掩饰,她只好用驼背的方式来掩饰像发面馒头一样暴涨的胸。多么惭愧,她这么大的时候,她的母亲细心地为她买好了文胸,哪像现在这么落魄呢!
  
  “嘿,有人吗?”一个男音打断了妇人的思绪,她慌张起来,下意识地把女儿挡在身后,平时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光顾。让孩子们躲在平时睡的小炕上,妇人才试探性地开了门,门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还牵着一匹马,对!马,妇人的眼睛亮了,看小伙子的装扮应该是一个来探险迷路的人。
  
  妇人客气地请他进屋,并在锅里找些剩菜剩饭来招待他,小伙子狼吞虎咽,吃得好满足,嘴里塞满食物还不忘说谢谢。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妇人携三个儿女在桌子旁跪下,“好心人救救我们吧!我十几年前从南方被拐卖到这,那个畜生残暴不已,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说完挽起袖子露出一块块瘀青,还露出孩子们的伤疤。
  
  女儿的头始终低着,许是在这衣冠整齐的秀气的陌生男子面前有些羞涩,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身世的难堪吧。小伙子听完后气愤不已,答应下要帮助她们并和妇人商量着逃离计划,一匹马五个人,要赶在男人回来之前逃走,就只能是再加一辆车,妇人激动得去寻那辆装柴火用的推车,并吩咐女儿用剩余的粮食做点干粮路上吃,心中燃起了逃生的希望,妇人的脚步变得轻快。女儿听话地生火做饭,淘米时手泡在冰水中冻得通红,小伙子见状,赶紧过来抢着干,女儿推开他,淡淡地说了句“我们都习惯了。”
  
  小伙子心生怜惜,他也有一个妹妹,在家里娇生惯养的,连家务都没做过,更不用说如此恶劣环境下了。小伙子抢着去生火,被烟呛得一个劲地咳嗽,女儿赶忙拉开他,看见他那狼狈样,少有的笑容在脸上浮现,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小伙子呆呆看着她也笑了起来,不自觉地说了句“你笑起来还真好看。”两人不禁都红了脸。门外妇人回来时刚好碰到这一幕,好生欣慰,她的女儿也能享受和别的女孩一样的青春,多好!
  
  一切准备就绪,用绳子套好马,按照妇人提供的路线,小伙子赶着马,一刻不敢耽搁就上路了。妇人紧紧抱着两个小儿子,此刻的心情又激动又纠结。到大山已经这么久,外面的世界已经千变万化了吧!如何重新立足于这个社会又是一个问题。妇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走一步是一步的念头轻轻入眠,因为晚上还得换她来赶马车。
  
  女儿和小伙子坐在车前,小伙子给她讲了许多新鲜的事,女儿听得入迷,不久却又陷进了悲伤,像她这样的孩子,也享不了这个福。小伙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轻轻握住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以后我来保护你。”爱情的种子在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悄悄发芽,一路上的风霜更让她们增进了情谊。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马儿越来越疲劳,粮食也越来越少,不得已只能停下稍作休息。
  
  小伙子提议道“我们应该可以赶到最近的火车站,坐上火车,他就追不上我们了!别担心!”妇人的微蹙的眉毛终于放松一点,快要成功了!重生的喜悦感充满整个身体,路途的疲惫一下子就消失了。只是小儿子身体抵抗力差,熬不住一路的风雨,一直发烧没见好,让人揪心。再坚持坚持儿子,很快我们就没有身体和精神的折磨了。想到这,妇人把儿子抱得更紧了,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这瘦弱冰冷的小身躯。
  
  赶了一天路,终于到了一个火车站。火车站人潮拥挤,来来往往的人都盯着这一家穿着打着补丁棉袄的一家人看,女儿惊恐地躲在小伙子的身后。妇人顾不得那么多,她左手抱着小儿子右手牵着大儿子,生怕一眨眼就不见他们。“先到最近的诊所救救我的小儿子好不好?”听这母亲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小儿子滚烫滚烫的身体,不时还流鼻血。“好,我去买票。”小伙子轻车熟马买了火车票,带着这一家人挤上火车,过了三个站就能找到中心医院。妇人抱着小儿子一路小跑进医院,小儿子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的心像被白蚁腐蚀了一块一样。
  
  急诊室外,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大儿子,不停地抹眼泪。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妇人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到医生跟前询问,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太晚了,孩子已经没气了。”妇人腿一软,瘫坐在地,她那凹陷下去的大眼睛再也没有眼泪流出,只是干瞪着。她该有多自责,如果没有这场逃离,她的小儿子还能活蹦乱跳地在她身边。大儿子和女儿都抱着她哭了起来,小伙子在身旁不断劝解安慰。缓了半天,签了死亡通知书。妇人牵着大儿子走出医院,看着车水马龙的世界,感觉很无力。前方的路又该怎么走。
  
  在小伙子父母的势力下,妇人很快就找到了家里人。出发当晚,她静静坐在梳妆台前,散开用麻绳系紧的头发,想要好好梳个妆去见久违谋面的家人。梳子碰到头发的时候,头发立即全部变白,像灰一样四处飘散,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光秃秃的头颅,吓得摔在地上。隔壁的女儿听到动静,在门外着急的询问,妇人才缓过神来,故作镇定地起身跟女儿说要睡了。
  
  第二天出门时,妇人找了条灰色的毛巾裹住脑袋,坐上小伙子父母安排的车,颠簸了几个小时,才到达一个破旧的村庄。迎面走来一个女人,盯着她打量了好久,双眼蹦出泪来,“你怎么回来了?”原来此人是妇人的嫂子。女人拉她到乱葬岗前,一直破旧的木板刻着她的名字。
  
  “十五年前,你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追你的人每天都踏破门槛。可你偏偏看上了那个心怀鬼胎的书生,那夜你们计划私奔,不料书生在树下强奸了你并抢走你所有财物,还把你五花大绑赤着身子就在村口的井边。出了这等丑事,你乘我们不注意投井。隔壁村的二壮对你不离不弃,听一个道士说北方可以展示保住刚失去的人的灵魂,他向道士索要了封住灵魂的麻绳系在你身上,是为了不让你灵魂出窍。从此他就带你辞别这里。你从那件事之后就再也不肯接近男人,他只有用强暴的方式才得到你。”
  
  女人说完,在看向旁边时,只剩一件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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