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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淮安？
吴婕话落，李若水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李若水一直以为，吴婕这样极力想见她，是跟楚韫凡有关。
万万没想到，吴婕这样大费周章，居然是为了周淮安。
吴婕说完，见李若水许久没作声，提提唇角说，“我知道这点小事难不住你。”
李若水没反驳，“确实。”
吴婕，“你能帮我吗？”
李若水没立即回应，视线落在吴婕脸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吴婕看出李若水眼里打量，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阿易的事。”
李若水跟吴婕对视，直言道，“我不信你。”
吴婕攥紧手，指甲掐入掌心，“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李若水，“你见周淮安做什么？”

吴婕瞳孔缩了下，没回话。

吴婕不答，李若水也不着急，视线从她脸上错开，落眼在手跟前的矿泉水上。
大概是因为在娱乐圈的关系，李若水极少会喝别人递给她的东西。
看似疏离不近人情，其实无形中避免了很多麻烦。
随着吴婕的沉默，气氛陷入了僵局。
这种氛围足足维持了七八分钟，吴婕挑唇开口，“是关于我们之间感情的事。”
李若水闻言，掀眼皮看向吴婕。
吴婕迎上李若水的视线，不闪也不躲，“我知道，在你这样理智的人眼里，或许觉得我这把年纪谈感情着实有些可笑，可我为了这份感情几乎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我不想到最后都不清不楚。”
吴婕眼神和语气都十分真诚。
李若水盯着她看了会儿，接话，“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吴婕，“我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你放心，我见过周淮安后，我会自觉离开白城。”
说完，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话的真实性，还是想找一个人倾诉心声，吴婕顿了顿，继续说，“我不喜欢白城这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
李若水，“你讨厌的不是白城这座城市，而是在这座城市里的某个人，某段回忆。”
吴婕被戳中心思，默了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若水当天下午就带吴婕去了监狱探望周淮安。
李若水在警局方面没有人脉，为了不惊动楚韫凡，李若水打电话联系了秦储。
秦储在得知李若水的意图后，沉声道，“我让助理过去帮你处理。”
李若水，“谢谢。”
秦储，“见外了。”
秦储办事效率极快，挂断电话不过半小时，他的助理就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秦储的人基本都跟他一个性子，严谨，不苟言笑。
助理毕恭毕敬的跟李若水打过招呼，客套道，“周太太，已经都安排好了，您随时可以见周淮安，您是要现在见吗？”
李若水，“是，劳烦了。”
助理，“应该的。”
助理话落，走在李若水身侧，带着李若水和吴婕进监狱。
周淮安是死刑犯，从狱中被带出来的时候手脚都戴着镣铐。
狱警跟助理交涉打招呼。
助理，“放心，只是说会儿话，跟普通探视一样。”
狱警显然是认识秦储的助理，笑着道，“秦律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秦律。”
助理淡淡一笑，没接话。
最终，周淮安和吴婕被安排在一间审讯室说话。
两人面对面坐着，周淮安双手交叉置于审讯桌上，嘲弄的笑，“你这是来看我笑话？”
吴婕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顺着桌面推到周淮安跟前，“我是来问你这张银行卡的事，你给我留下这张卡是什么意思？”
周淮安垂眸扫了一眼，面不改色道，“算是给你的补偿。”
吴婕抿唇，声音不自觉有点颤，“仅仅是补偿？”
周淮安剔看她，“吴婕，你大半辈子都毁在我手里了，还不够吗？”
吴婕，“……”
周淮安，“你还想后半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里？”
吴婕直视周淮安，汲气，胸口起起伏伏，“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周淮安眼眸深沉，“吴婕，你这么多年的佛经白诵了。”
周淮安话落，吴婕抿紧唇角。
周淮安跟她对视了会儿，把跟前的银行卡推了回去，“拿着这笔钱离开白城，再也别回来。”
吴婕在没来监狱之前，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周淮安说。
有质问，有试探，有倾诉。
可真正见面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那句‘我想要个答案’，其他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正如周淮安的那句话：这么多年，她的佛经都白诵了。
周淮安话毕，见吴婕不作声也不收银行卡，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吴婕，何必呢。”
吴婕忽然笑笑，“是啊，何必呢。”
吴婕说完，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提唇道，“需要我替你收尸吗？”
周淮安闻言，戴着手铐的手抖了下。
吴婕看到了周淮安的反应，佯装没看到，笑着道，“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就推迟几天离开白城。”
周淮安嗓子发干，“不用。”
吴婕，“有人替你收尸吗？”
周淮安，“……”
有人替他收尸吗？
大概是没有。
楚韫凡跟他仇深似海，肯定不会帮他收尸。
至于周延和周琪，向来跟陆曼比他亲近，他杀了陆曼，他们俩大概率也不可能会为他收尸。
瞧见周淮安不说话，吴婕已经知道了答案，开口道，“我等等你吧。”
周淮安下颌紧绷看向吴婕。
吴婕对上周淮安的视线，垂眸看向面前的审讯桌，“我们这把年纪，就不说情情爱爱了，让小辈听了笑话。”
周淮安深吸气，没接话。
吴婕又说，“我一直以为，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我是恨你的。”
周淮安怔怔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吴婕，忽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
吴婕，“但是在听到说你杀了人，被判死刑的那刻，我突然间就不恨了。”
周淮安，“对不起。”
吴婕抬眼，“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有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当初年少无知，自不量力。”
周淮安，“我……”
周淮安刚说了句‘我’，默声没了下文。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他，什么话都不能说。
不论是忏悔的，还是说坦白他曾经也真的爱过。
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可对于吴婕，很有可能就是后半生的枷锁。
见周淮安欲言又止，吴婕也没追问，只慢悠悠地说了句，“我拜佛诵经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点都不信佛，都说我佛慈悲，可我觉得他一点都不慈悲。”
周淮安哑声，“吴婕，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吴婕讪笑，“嗯。”
周淮安，“说到底，都是我对不住你。”
吴婕，“周淮安，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谈了一场恋爱，就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所有人都说我对阿易狠心，可没有人问过我在那段指指点点的日子里是怎么过来的……”
在他们那个年代，未婚生子，虽说已经没有什么沉塘的陋习，可世俗眼光、流言蜚语，不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都说死可怕。
其实，比起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吴婕不是没想过死，可惜没成功，被她现在的主持救了，然后随着那人拜了小半辈子的佛。
所以，她每每听到人说我佛慈悲，都特别想问一句，慈悲吗？活着，就算慈悲吗？
从审讯室出来时，吴婕宛若新生。
李若水站在门外等她，吴婕上前，淡淡的笑了笑，“走吧。”
李若水，“嗯。”
李若水话落，转身跟秦储的助理道别，带着吴婕离开。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吴婕说，“我能过两天再走吗？我想给周淮安收尸。”
李若水双手落在方向盘上，面部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要离开酒店，我会让人盯着你。”
吴婕，“谢谢。”
李若水没应声。
一个半小时后，车抵达酒店，李若水没下车，给吴婕开了车门。
吴婕手落在把手上，准备下车，又转过头看向李若水，“李若水。”
李若水转头，“嗯？”
吴婕，“阿易这些年，过的好吗？”
李若水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挡风玻璃外，“周老爷子把他当条狗，陆曼因为你的关系变着法希望他死，周延跟他明争暗斗，周淮安只顾着自己风流，对他不管不顾，他喜欢我，暗恋我十一年，我只当他是花花公子从未给过半点回应……”
李若水说完，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说，他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