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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夜好眠。

阳光透过窗帘，轻柔地在地上留下一条光带。

沈晚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愣了瞬，赫然对上傅荆舟那双如墨的黑瞳。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没注意身后的悬空。

要不是傅荆舟将她拽进怀里，她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跌了下去。

沈晚瓷迅速挣开他，光着脚就跳到了地上，慌得语无伦次：“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傅荆舟看着她不似作伪的疑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你不记得了？”

良久，沈晚瓷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我睡蒙了。”

傅荆舟看着眼前满脸沮丧的女人，心里莫名烦闷。

见她一言不发，他拽住沈晚瓷的手腕拖到身前：“你这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晚瓷心脏一紧，对上傅荆舟的黑眸，真相卡在喉咙口，即将脱口而出。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可我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很快就会忘记你了……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挣开傅荆舟的手，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我走了。”

说完，她不再管傅荆舟在身后的呼唤，拿了手机就往楼下迅速跑去。

直到坐进出租车，沈晚瓷的心脏还在嘭嘭直跳。

她隐隐约约觉得傅荆舟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了，或许沈裴之说的对，自己不应该回来的……

沈晚瓷回到沅兮工作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画了一半的设计稿出神。

这时，敲门声响起，沈裴之探头进来，笑眯眯地说：“在忙吗晚瓷？”

沈晚瓷把稿子收起来，好笑地替他拉开门：“不是说最近很忙吗？怎么过来了？”

沈裴之眼底的担忧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散去：“我打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刚好开完会，就顺路过来看你。”

沈晚瓷愣了瞬：“你找过我？”

她打开通讯录，才发现沈裴之被拉进了黑名单。

应该是她手机落在别墅时，被傅荆舟拉黑了。

她看向沈裴之，眼底满是歉意：“抱歉，我手机昨天……”

沈裴之温柔地把她颊边的乱发拨到耳后：“你没事就好。最近有个研讨会，我明天需要带队出国，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沈晚瓷愣了瞬，不知为何，她的眼前突然闪过傅荆舟讥讽地说着没签离婚协议的样子。

她掩饰般地别好微乱的青丝，假装不经意地站起身：“这么突然？那提前祝你会议顺利。”

沈裴之的手愣在了半空，眼底浮上一层浅浅的失落：“晚瓷？”

沈晚瓷满眼歉意地看着他，但终究能说一句“对不起”。

毕竟正如傅荆舟所说，自己仍是他的合法妻子。

沈裴之想摸摸她的头，抬起的手还是慢慢放下了，他走到沈晚瓷的身前，柔声道：“晚瓷，我说过，你永远不必对我有歉意，我对你永远没有底线。”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

沈晚瓷忽视掉小俞暧昧的眼神，送沈裴之出了大楼。

汽车安静地驶去，沈晚瓷站在台阶上，心底一片怅然。

身后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沈裴之？医学界的新星，你这两年的生活看起来挺刺激的嘛。”

沈晚瓷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来人：“你来干什么？徐冉冉。”

第十九章

徐冉冉缓缓走到沈晚瓷身前，目露讥诮：“你不该回来的。”

沈晚瓷愣了瞬，她想到那张被徐冉冉剽窃的作品，那件她为自己设计的婚纱。

无形的硝烟将两人笼罩。

徐冉冉对她上下打量片刻：“两年不见，你变化不小嘛，不知道荆舟如今能不能看得上你？”

沈晚瓷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彼此彼此。不知道两年前那个奖，你拿着烫不烫手？”

闻言，徐冉冉凑到沈晚瓷耳边，高挑的眼线露着毫不掩饰地挑衅：“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

沈晚瓷退开一步，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不需要。因为你这辈子也就只能靠着我的作品拿个奖了，但也仅限于此了。”

徐冉冉抱起双臂，眼底尽是嘲讽：“口气不小，那半年后的Fantastic大秀我就拭目以待了。”

Fantastic大秀是三年一届的盛事，只有收到举办方的邀请函才能有入场资格，届时所有顶尖的婚纱设计师都会带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进行展示，由专业评委和观众选出“年度最美婚纱。”

作为婚纱届的新秀，沈晚瓷自然已经收到了邀请函。

她懒得再和徐冉冉虚与委蛇，径直转身走了。

徐冉冉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沈裴之远去的方向，脸上浮起一个危险的笑容。

另一边，傅家老宅。

傅荆舟看着悠然喝茶的傅郁，眼底闪过抹不耐。

他突然被傅郁叫到这里来，但被整整晾在旁边一个小时。

傅荆舟耐心告罄，正要叫佣人过来送自己出门，傅郁突然开口：“我听说沈晚瓷昨晚住在别墅里。”

傅荆舟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傅荆舟声音微凉，浑不在意地说：“是又如何？”

傅郁重重放下茶盏，眯起双眼：“我们只需要跟她合作，但不必扯进你们俩的私情，我不希望因为你让公司蒙受损失。”

傅荆舟勾勒一下唇角，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傅郁叫住他，尽量做出一个慈爱的样子，“你需要有人照顾你，李总家的女儿留学归来，你想去见见吗？”

“我没有和沈晚瓷离婚，所以我有人照顾。”傅荆舟眼底尽是讥讽，刻意提高了音量：“我对我的太太绝对忠诚，不打算婚外情。”

傅荆舟快意地看着傅郁瞬间难看起来的脸色，挥手示意佣人推着他离开。

这时，徐冉冉走了进来，她温柔地和傅荆舟打招呼：“荆舟，怎么不多坐会儿？”

傅荆舟看了她一眼，随口应付了两句。

徐冉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傅郁脸色几变，终于压下满腹怒火：“冉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绍辰还没回来。”

徐冉冉给傅郁面前的茶杯添上水，笑着说：“我是来看您的。您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傅郁想起刚才傅荆舟的讽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不孝子，为了沈晚瓷竟敢当面顶撞我。”

徐冉冉眼神闪烁，她对上傅郁充满怒气的眼神，轻笑着开口：“叔叔，您知道沈裴之吗？”

第二十章

深夜，沅兮工作室灯火通明，只有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沈晚瓷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满意地放下了笔。

一幅婚纱设计图在纸上慢慢显出雏形。

她的手指慢慢地划过设计稿，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猛地袭来。

沈晚瓷连忙从包里翻找药瓶，倒出几颗药片吞下。

干涩的药片划过喉咙，难以控制的苦涩在心底蔓延。

眩晕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忘记一切……

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沈晚瓷从包包的最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素描本，封面上傅荆舟的眉眼撞入眼帘。

她缓缓翻开，整整一本，全是她画的傅荆舟。

有大学时期阳光开朗的傅荆舟，也有成年后的神色阴郁的傅荆舟……

沈晚瓷细白的手指划过傅荆舟的眉眼，泪意渐渐在眼里凝聚：“对不起，荆舟。但是我这个样子，怎么还能留在你的身边？”

素描本的最后一页，是一张自己画的、和傅荆舟的婚纱照。

画上的男新郎俊美如神祇，新娘幸福得好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