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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慧之招招手，让服务员上已经点好的小吃，又给十一倒了一杯这里最好的清酒，两人喝了两杯酒后，关上包房的门，才开始进入今天的主题。

郑慧之先是问了句：“倪老师最近找过你吗？”

“倪老师？”十一错愕地放下手里的杯子，“我跟倪老师都不算认识，没私下见过面，也没有互留过联系方式。”

“那种人如果想找你，肯定找得到联系方式的。”郑慧之冷笑了下，“如果他找到你，要跟你见面什么的，答应他。”

十一不解：“倪老师为什么要找我呢？”

郑慧之爽快说：“我们要离婚了，在打离婚官司。”

十一做出一个表示意外的表情，但实则不是没有预感。

“没什么，很快通过新闻都会知道的。”郑慧之点了一根烟，停顿了一下说，“他找你是想让你帮他打赢官司。”

“我？我怎么能帮到他这个事？”

“我给你看个东西。“

郑慧之把烟熄灭，伸手想去取放在榻榻米边缘的包，十一也略略起身去帮忙。

郑慧之的包跟十一的挨着，一不注意，十一碰倒了自己的包。

十一今天拎的是一个中号的敞口托特包，里面塞满了书和资料，一碰就都掉了出来，摊在两人面前。最上面的是一本很小众的慈善圈内部的杂志，封面是一个女人在马场上骑马的照片。

郑慧之很难不注意到那张醒目的杂志封面。她一面从自己包里拿东西，一面盯着那本杂志，眉头皱起，语气玩味：“哟，这不王樱王博士吗？”

十一眼神忽地亮起来：“慧姐你认识王博士啊，我是在网上看了她在英国留学时的博士论文，又听说她做了很多慈善，非常欣赏她，也可以说是钦佩了。”

郑慧之哼了一声。

十一慢吞吞把杂志装回去：“可惜就是没机会认识她，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国内了。”

郑慧之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 A4 纸，却并没有马上亮出来，而是接着十一的话说：“你嫁给了尚飞的人，怎么会连王樱都不认识呢？”

十一停下手中动作，直直看向她：“王樱博士，在尚飞吗？”

郑慧之没有回答，像是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不值得继续聊一样。她把那张打印纸放在十一面前，还特意转过去让她看清楚。

十一低头，本来不甘心想继续追问的她在看到那张纸后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准确说，她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动弹不得。

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对赤裸着的男女，女人坐在男人怀里，仰着头，肌肉绷紧。男人两手拖住她的腰，抬头索吻。照片拍到了男人的正脸，显然就是小卢，但只拍到女人模糊的后背，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他们被偷拍了艳照。

视线向下，十一看到右下角的时间戳，就是在高尔夫俱乐部商讨订单的那天，在她和段鸿刚刚离开后。

而且，他们就坐在那把十一很感兴趣的，险些去试一试的圆滚滚的日式竹椅上。

恍惚中，十一听到对面的郑慧之居然顺接了刚才的问题，她说：

“王樱啊，整个尚飞差不多快要跟她姓了吧。”

第二十四章 通过结婚怎么可能逆天改命呢（下）

郑慧之一直有种诡异的直觉，她认为十一和倪战本质上很相似。

他们都是漂亮又聪明的人，并且懂得利用这一天赋作为武器，野心勃勃的在亲密关系里不断猎取资源。

她花了很久才识破倪战的手段。

结婚前的倪战像个清高的情圣，为了打消郑慧之的顾虑，他主动找律师拟了一个以保护郑慧之财产为主的婚前协议。可结婚后没几个月，倪战就哭着告诉她炒股欠了几千万，如果再不还债就得坐牢判刑。

可还了债之后呢，在倪战的精心引导下，她又花钱帮他保住了电视台的工作，给他的父母弟弟买房，让他插手公司一部分业务，其中她做的最糊涂的事就是在意乱情迷时答应给婚前协议追加一项补充协议，婚内出轨那一方要补偿对方精神损失费。关于具体数额，倪战写的是全部身家，郑慧之写的是三分之一。

别说三分之一，就是郑慧之的三百分之一，也足够倪战那个穷途末路的投机分子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了。

后来倪战暗中用了很多手段逼她就范，分居，冷暴力，故意制造抓不到任何证据的绯闻，毫无理由的贬损与责难，甚至直接往郑慧之床上送人。直到那个一直给她各种性暗示的私人教练坦白说收了倪战的钱，郑慧之才彻底看清嫁了个什么狗东西。

他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编织一个浪漫的梦，将没见识过爱情的单身富婆骗到手后，再一口一口蚕食掉对方来为自己续命。

这也是为什么郑慧之厌恶那些妄图通过婚姻逆天改命的人，或许有些偏激，她将那种人视为蛀虫，白眼狼，以及肆意玩弄别人感情的道德败类。

从这个角度说，十一跟倪战也不完全相同，她的野心更多的是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贪婪地从对方身上索求。

在见十一之前，郑慧之通过她只卖特定尺码的尚飞限量球鞋的事，曾对她有个初步判断。无非是个俗气又机灵的高管娇妻，文化和家庭背景都拿不出手，小打小闹地依仗丈夫的资源赚一点私房钱。

可真正与她接触几次后，郑慧之看到一个蛮荒又旺盛的生命，她是极度饥饿的，极度渴望成长的，但她没有把别人当做食物，而是梯子。她要用借用别人的肩膀，让自己站的高高的去摘取最有养份的果实。

而她那个所谓的精英老公，在郑慧之看来徒有其表，看似是十一依附于他，实则无论在精神内核还是行事手段上，十一都远远比他清醒和果敢。

直白点说，从那短短一顿饭的接触看来，郑慧之可以断定那场交易是十一逼着段鸿来的，在他们家，十一才是扮猪吃虎的当家人，段鸿更像个养尊处优的恋爱脑。

这也是为什么郑慧之特意回避那位陈总单独约他的娇妻，并且将自己眼下最难堪的把柄主动摆在她面前的原因。郑慧之有把握说服十一站在她这边，至于段鸿，他身上那种散漫游离的气场让她无处下手。

日式榻榻米包厢里，郑慧之小口小口喝着清酒，观察了一会十一青了又白的脸色，耐心等她消化后，手指点了点打印出来的香艳照片，不紧不慢地开始铺陈：

“我怀疑是被我辞退的那个经理偷拍的，后来离职补偿没谈拢，妈的报复我。你对她还有印象吧？”

十一刚才脑中飞快思考着郑慧之把她叫来的用意，还以为误会她偷拍的照片，听到这句话稍稍安了心，恍惚点头。

“餐厅附近的监控都被我删掉了，但这照片倪老师也拿到了，但凡他能找个人证什么的，离婚官司我输定了。”

十一立刻表态：“你放心慧姐，我是不会跟他说什么的。”

见郑慧之盯着自己，她又补充：“我老公也不会的！”

“看你紧张的，小脸都没血色了。”郑慧之居然笑了，而后眼神向下落在照片里女人裸露的后背上，“看得出来是我吗？”

十一心想这不是你是谁，可话在脑子里转个弯：“倒是……没拍到脸，后背嘛……都差不多……加上还有点模糊。”

“嗯。”郑慧之满意地重重点头，又说，“那你也看得出来吧，这就是咱们聚餐那天。”

十一尴尬得脚指头已经扣出联排别墅了，实在想不明白她已经表态了郑慧之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她还想怎么着，灭口吗？

“对。”她低头答。

“那天餐厅一共三个女的，你，我，和我助理婷婷，是吧？”

“是。”

“你见过婷婷的，不到一米六，体重快 160 了，背厚的像堵墙。”她笑。

十一刚想跟着笑笑附和，可把话又咽了回去，抬起头，似乎明白郑慧之的意图了。

艳照拍到了小卢的脸，而女主角只露出不完整的模糊的后背，郑慧之完全可以否认不是她，是别人。

比如，那个迫不及待在聚餐后跟小卢就地偷情的人，也有可能是尚飞高管不安分的小娇妻？

郑慧之马上就印证了十一的猜测，笑着说：“你的身材比我好太多了，但好在照片够糊，你说是你，也不会有人不信。”

至此十一终于明白，郑慧之今天找她来的目的不是问罪，也不是灭口，而是让她给自己的艳照门顶包的。

她说不清惊讶和愤怒哪个更多，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慧姐，但是你看……”

郑慧之打断她，猜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跟照片里区别最大的就是头发，我都想到了。你刚才说你跟倪老师私下没接触过，最起码在我们聚餐后他没见过你是吧，那他肯定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发型。你把头发剪了，就行了嘛。”

十一几乎是瞪向郑慧之。

“妹妹，你先别不高兴。”郑慧之倾身，一脸慈爱，“我怎么会让你吃亏呢？”

接着，在十一毫不掩饰的被冒犯后的愤怒神情下，郑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