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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到她几乎能看清自己在他眼底的倒影。

　　这是一个守护者的姿态。似乎他满心满眼，全是她这个人。

　　沈皎月的心忍不住一悸。

　　她下意识别开眼，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说。”

　　玄景自己都没发现, 他的嘴角快速弯了一下，又很快隐去。

　　他道：“我可能在有些事上做得不够好, 我也可能不够坦诚, 但至少我没对你撒过谎。这一点, 你同意吗？”

　　沈皎月想了想, 点点头。

　　谎言是为了掩盖某些事实, 但玄景在她面前, 一贯不屑于掩盖。

　　他有活得理直气壮的资本，不论是情感上还是物质上。

　　真是令人羡慕。

　　“我没对你说过谎。接下来我要说的，也都是真话……”玄景说到这里, 停了下, 神情显得有些迟疑, 似乎接下来的话, 对他而言有些艰难。

　　他是真的不习惯解释, 尤其是对那件事解释。

　　可姨妈说得对, 她是他妻子, 假如彼此之间的信任需要一定程度的坦诚才能换来，那这一次，他可以妥协。

　　玄景道：“我曾经遇见过一个疯狂的求爱者。不, 应该说她就是个神经病、偏执狂。不巧的是, 她家里还挺有背景……”

　　玄景不适地皱起眉，神

　　色里透着点厌恶，“总之，出了点恶心事。在这个过程中，清音帮过我——虽然我不需要，但我承她的情。”

　　到底是什么事，还需要曲清音帮忙？

　　沈皎月忍不住抬头看他。

　　玄景显得有些烦躁：“这事太恶心，我不想说太多。但你别误会，她帮忙也是那种无关性别的忙，换个人来也可以。

　　“这件事上，我欠她一个人情。”

　　玄景神色放松了些，“你可能不知道，曲家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清音母亲过世后，她父亲光明正大迎了小三进门。小三带着一个儿子，比清音还大一岁……

　　“总之就是正房小三私生子那一套。在这个圈子里，这其实不算稀罕事。

　　“曲家现在的家主还是清音的父亲，但接班人却是曲家那个私生子，他是硬生生被捧起来的。

　　“私生子母子对清音很有敌意……

　　“大半年前，清音父亲中风，曲家就由私生子揽权。清音因此回国，但家不成家，那对小三母子还想打她的主意……”

　　玄景说到这里，看向沈皎月，“若是曲家还是当日的曲家，清音还是曲家的掌上明珠，我当日欠她的人情，也就只当是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了。

　　“可曲家不比以往，我欠的人情，就得当成是人情债来还。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曲家那位小三母子敢打曲清音的主意，无非就是看她失了庇护。

　　玄景想还她人情，最大的方便就是给她依仗

　　。

　　A市这个地界，还有比霍大少的面子更好使的吗？

　　玄景脸上露出个讽刺的笑，继续道：“咱们这个圈子，什么人都有，跟红顶白的更是从来不缺。你一旦失了势，多少恶心事都能找上门来。

　　“所以，我替她撑了一张皮，就当是还她人情了。”

　　沈皎月心里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有点不得劲。

　　给人做脸，无非就是捧着她。

　　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什么程度又才算是还清了人情呢？

　　许世缘开玩笑的时候曾经说过，说男人最好不要有青梅竹马，不要有红颜知己……

　　她当时还觉得这话不讲道理，现在却有点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沈皎月还在纠结，就听见玄景的轻笑声，闷闷的，像是自喉腔里溢出来，透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玄景的眼睛。

　　他看着她，笑得张扬又恣意，一双眼睛里溶了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少年气。

　　他凑近了她，笑道：“你怎么这么醋坛子啊。”

　　低低的嗓音像压在沈皎月耳边，透着一股耳鬓厮磨之感，十足缠绵。

　　沈皎月听得头皮发麻，再是强撑，整张脸还是一下子就红了个通透。也不知是为了此刻的玄景，还是狼狈于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玄景却不敢真把人招惹得狠了，适时后退一步，靠坐在椅背上。

　　他脸上有种压不住的神采飞扬之感，说的话却很踏实：“还人情是还人情

　　，我知道其中的分寸。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招她进霍氏传媒，给了她优待，保证她只要有能力，就能一步一步往上走。这已经够了。”

　　沈皎月没说话。

　　玄景看着她，神情里透着点小心：“虽然如此，我也不能说再也不管她了，尤其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局饭局上……

　　“但我从来没想过踩你给她做脸……

　　“你以后，多给我点信任，行不行？”

　　沈皎月的心有些乱了。

　　他说“以后”。

　　他的意思是，他们还有以后吗？

　　他是在解释吧？

　　他在挽回吗？

　　玄景也会挽回？

　　玄景还在看着沈皎月，等着她的回答。

　　又是这种眼神。

　　又是这种被认真对待、被看在眼里的眼神……

　　沈皎月心里没来由一酸，反倒因此豁出去了。

　　既然要谈，那今天就谈个明白。

　　沈皎月轻轻吸了口气：“其实我介意的，从来不是一个曲清音。”

　　在沈皎月看来，任何人在感情里，其实都耳清目明。那些能被虚假的爱意欺骗的，大多数都是在自欺欺人。

　　是他们自己愿意被蒙在鼓里，给自己编织一个个爱的谎言。实则在一段感情里，对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是再明显不过的一件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即便有第三者，那也是两个人的事。

　　沈皎月介意的一直不是曲清音本人，而是冷冰冰的玄景。

　　她在玄景身上，没有感受到柔软的温度。

　　沈皎月

　　看着玄景，神色认真：“我当然能给你信任，可启年，我也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其实想问问他，到底爱不爱她。

　　可爱不爱的……话没出口，她自己就先胆怯了。

　　甚至觉得有些矫情。

　　其实还在怀疑爱不爱，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是啊，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沈皎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

第 42 章

　　玄景被问得一愣。

　　他其实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沈皎月在他这里, 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还需要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枕边人。

　　玄景下意识想这样回答, 可却在开口的瞬间, 看见了沈皎月的神情。

　　她在苦笑，带着一种苦涩和无法言表的冷清感。

　　这种神情一下子就击中了玄景。他心里无端跟着发沉，原本到了嘴边的话, 似乎也失去了说出口的意义。

　　沈皎月自觉看懂了他的沉默。

　　果然, 是她自取其辱了。

　　沈皎月不再看他，只往后靠了靠, 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声音闷闷的, “不早了,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边没事了, 王护工很尽心。”

　　玄景微微皱起眉。

　　不是说好的要谈谈吗？她怎么又缩回她的龟壳里去了？

　　看着沈皎月苍白的脸色, 玄景到底没多坚持，只道：“你先好好休息，点滴还得继续打。我明天再来看你。”

　　临离去前, 他又停住了脚步, “你刚才那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但我想, 行动总比言语来得有力。”

　　沈皎月很快就知道玄景这话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 她还没开始打点滴, 玄景人就来了。跟在他身后进门的, 是一老一少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玄景对年长的那位医生颔首，态度很客气：“章老师，

　　麻烦您了。”

　　老先生面相有点凶, 看上去不太好惹。玄景这么客气, 他也不太买账，只哼了一声作为应答。

　　等坐到沈皎月病床前时，老先生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阑尾术后是吗？现在感觉如何？”

　　沈皎月看了玄景一眼，老老实实答话：“是。昨晚五点半左右开始手术，现在伤口还有点疼，别的倒没什么感觉。”

　　老先生的眼神落在沈皎月脸上，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而后道：“你伸出手来，我把个脉。”

　　是中医啊。

　　沈皎月终于明白了，很配合地伸出手：“麻烦老先生了。”

　　老先生闭上眼睛，细细地切脉，小半晌后收回手来，皱起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郁结于心了呢？小年轻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

　　“肠胃不好，抵抗力低下，夜间失眠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