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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染也是“嗯”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开。

　　封霁收拾好东西打卡下班，走到门口时，发现叶轻染已经叫好了车，司机也刚到，叶轻染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弯腰钻了进去。

　　她今晚是有些沉默的，这种沉默足以引起警惕，叶轻染不想主动开口，所以绕了个弯子，试图用冷漠来提醒他，逼他主动来问一句，她到底是怎么了。

　　放在平时，封霁无疑会这么做。他有一套强大的雷达，感应快狠准，而叶轻染以往也算不上作，两个人鲜少在沟通上发生障碍。

　　但是今晚月光作祟，一切都脱了轨。

　　叶轻染上了车就没开过口，脑子里乱糟糟，故意坐到另一侧窗边，和封霁拉开点距离，固执地扭过头看窗外。

　　深夜的街道依旧热闹，霓虹给这个城市镀上一层琉璃，显得格外不真实。

　　封霁也一直没吭声，叶轻染脖子都扭酸了，左思右想又觉得自己这样怪可笑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故意这么难为他，说开不就好了吗？

　　她一番内心挣扎，决定饶他一回，便调整好心态，准备扭头搭话。

　　“喂，你今天……”

　　话还没说完，表情就凝固住了。

　　封霁靠在另一边的车窗上，脖子歪向一侧，眼睛紧紧闭着，发出轻微而规律的鼾声。

　　他睡着了。

　　叶轻染一时失语，愈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积攒的怨气无处可去，而罪魁祸首甚至对这一切无所察觉，她的诸多纠结和不满，都成了独角戏。

　　叶轻染气不过，她咬着嘴唇，伸出食指戳戳他肩膀。

　　“喂，封霁，封霁！”她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

　　司机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叶轻染脸一红，也觉得这样有失体面，便不甘心地作罢，刚要退回到窗边位置继续生闷气，突然手腕被用力握住了。

　　封霁半梦半醒，但力道还是那么大，叶轻染挣脱不开，恼羞成怒。

　　“你干嘛……”

　　封霁眼神迷离地靠了过来，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从手背抚摸到指尖，把手指插进她的指缝，跟她十指相扣，大拇指还不断摩挲着。

　　柔情蜜意，似在撒娇。

　　叶轻染心脏漏跳一拍，掀起眼皮看他。

　　封霁还没彻底醒过来，他浓密的眼睫毛垂着，整个人像一只大金毛一样，缓缓逼近，伸出手臂将叶轻染牢牢圈在怀抱里，头埋在她颈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过去了。

　　叶轻染动弹不得，脸也涨得通红，耳朵一阵阵发烫。

　　封霁一个大个子，全部的体重都压在她身上，又跟软体动物一样缠着她，叶轻染推不动，又急又羞。

　　“醒醒，我们快到家了。”

　　她无视掉前排司机时不时投来的八卦眼神，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封霁睡得很沉，沉郁的男性气息几乎要将她裹住，封锁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

　　“唔……嗯……”

　　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封霁眉头微微蹙起来，身子动了几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叶轻染没听清，就低下头去听。

　　她身上有一股别样的清香，来源于她爱喷的那几款香水，热烈清新的柑橘，每次闻到都觉得心旷神怡，封霁根本闻不够。他迷迷糊糊之间，看见叶轻染近在咫尺的脸，荡漾灵动的大眼睛，每看他一次，他就觉得被勾了一次。

　　封霁凭着本能凑上去吻她。

　　第一次得逞了，第二次被叶轻染躲了过去，她脸颊红得想要滴血，咬着牙发着狠，威胁他要他安分点。

　　封霁听不进去，他往叶轻染那边拱了拱，抓住了她推拒的手，又追上去衔着她柔软的嘴唇……

　　两个人最后是怎么下车的，又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叶轻染已经选择性遗憾了，她只知道自己一路上气到爆炸，好不容易把封霁弄进了屋，把他往玄关一扔，转头就要走。

　　在跨出大门的前一秒，房门被关上了，叶轻染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看着一脸迷茫，但终于是回过味来的封霁。

　　“你要去哪？”他问：“这么晚了。”

　　叶轻染一声冷笑，她的嘴唇在灯光下湿润红艳：“我爱上哪上哪，你管不着。”

第四十四章

　　叶轻染伸手去推门，刚开了门缝，封霁一步跨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拧着眉头低头看她，不解又惶恐。

　　“……出什么事了？”他张口问，一边在脑内迅速复盘今日发生的一切。

　　这是他和叶轻染相处至今，养成的良好习惯。叶轻染虽然比他大几岁，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女人们大抵相似，也总有隐忍不发，囤积小情绪的时候，封霁以前有一任女友就是如此。

　　平时大大咧咧，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宽容他的所有过错，甚至从不吃醋，给了他百分之两百的自由。彼时封霁对这段感情不甚投入，只觉得自在，并且习以为常，不觉得哪里不妥，直到半年后，两人因为一件针眼大的小事吵架，对方直接提了分手。

　　“为什么？”他记得自己当时这么问了一句。

　　对方洋洋洒洒，怒指他的二十条罪状，每一条都无可饶恕。封霁被骂得狗血淋头，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目送对方飞快消失在视线。

　　现在想来，仍旧心有余悸，过去的恋爱总能提供新的知识点，供后来补足，封霁使劲回忆，他今天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叶轻染这么不高兴。

　　然而无果，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来。他太累了。

　　他寄希望于叶轻染，恳切地询问：“是因为我今天没接你电话？”

　　叶轻染摇摇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一下子说不出。

　　非要论起来，确实都是些小问题，比如他最近太忙碌，忽略了她的感受；又比如他每次道歉都是一模一样的措辞，听多了实在觉得没劲；还比如，今天她如此刻意的别扭，竟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她憋着闷气，他竟然还睡得着？

　　但将这些苦水倒出来，实际上又有什么用呢，除了一次性的发泄，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沉重的无力感突然袭上心头，叶轻染轻叹了声，眼睛垂着，盯着他的衬衫下摆。

　　“没什么，是我今天心情不好罢了。”

　　封霁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你没说实话。”

　　叶轻染敷衍时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跟只焉了的小鹌鹑似的，视线躲闪，横竖就是不看她，语气又平淡到可疑。

　　他有点害怕她的冷静，伸手去拉她，言辞带着恳求：“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有时候真的不太明白你……”

　　叶轻染笑了一下，用了点劲挣脱了他的掌心，封霁的手掌只徒劳地捏住了一团空气。

　　“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表情是笑着的，但不知什么时候，眼眶竟微微湿润，眼角泪光闪烁，这让封霁更加惊慌失措。

　　“我……”

　　“我也不是怪你什么，你的处境我都理解，你也是为了我好。”叶轻染打断他：“但我们两个是谈恋爱，又不是过日子，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吗？”

　　封霁表情缓和了一些，他以为叶轻染只是担心他。

　　“这也只是暂时的……”他手忙脚乱，试图向她解释，但叶轻染说了句话，让他一下子大脑空白，血液仿佛冰冻。

　　“我觉得，这个恋爱谈成这样，有点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