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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才找回知觉，怔然回家。

一连几天，陆川都没回来，纪晓芙也没怎么合眼，更没机会找他提离婚的事。

直到这天，她值完夜班回家，到大院门口时，就见放假的纪家豪撑着拐站在树下，远远朝她挥手：“阿姐！”

纪晓芙忙敛去低落，过去扶着他。

见她下眼睑乌青，敏锐的纪家豪立刻担心问：“阿姐，你脸色很不好，医院很忙吗？”

“……病人是有些多。”纪晓芙目光闪躲，生硬转移话题，“阿姐今天休息，一会儿做你最喜欢的红糖糍粑。”

两人一块往家走，可拐角处却飘来几句议论。

“你瞧见没，陆团长让他的前女友也住进来了，咱们这对方可只有军属才能住，他不会要跟小纪医生离婚了吧？”

“前两天我在大门口看见陆团长吼着纪医生给他前女友做检查，那么大的雨，陆团长愣是都没给纪医生打伞！”

“你没见那女人带来的孩子管陆团长叫爹吗？纪医生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离婚谁离婚？”

一字一句，刺的纪晓芙脸色发白。

偏偏纪家豪还听懂了，抓住她的手急问：“阿姐，你那天浑身湿漉漉的去找我，是姐夫害的？”

纪晓芙神色紧绷，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别听她们胡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纪家豪低眉沉默，眼底划过抹沉郁。

回到家，纪晓芙让他休息会儿便进厨房去忙活。

半小时后，她准备把出锅的糍粑端出去，便听见外头有人喊：“纪医生，你弟弟跑到陆团长那儿闹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啊！”

纪晓芙心猛然一沉，丢下碗就跑了出去。

一路奔到机关大楼，只见纪家豪朝陆川大声质问：“姐夫，你跟野女人有孩子，还把人带到大院里跟她们住一块儿！你对得起我阿姐吗！”

陆川铁青着脸，直接呵斥：“把他给我带走！”

话落，站岗的哨兵便过来把人一左一右架住带走。

“等等！”

纪晓芙心揪着，冲过去要阻止，却被陆川一把抓住胳膊，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家豪被带走。

她转过头，哀求望着面容冷硬的男人：“家豪年纪小一时冲动……”

刚说完，胳膊被重重松开，她踉跄着险些摔倒。

陆川审视着他，冷漠又严厉：“就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被人挑唆乱说话。”

纪晓芙呼吸一颤：“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寥寥几字，冰刃似的蹭过她的心尖。

她攥紧拳：“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陆川剑眉微蹙，绷成直线的唇没有丝毫松动。

这时，警卫员匆匆赶出来，朝他敬了个礼，瞄了眼纪晓芙才开口：“团长，司令让您去趟办公室，说是您夫人写了举报信，状告您犯了重婚罪！”

第4章

场面一静。

纪晓芙登时懵了：“什么举报信？”

她下意识望向陆川，对方却绷着脸，大步进了楼。

她心里开始打鼓，连忙跟了过去。

很快，司令办公室。

‘啪’的一声，举报信被司令拍在桌上，定睛看去，是纪晓芙的字迹，落款还签着她的名字！

司令敲桌，刚毅的眼神翻着怒意：“这上面写你把前女友接到大院，两人还有个私生女，撇下妻子不管！”

“阿川，你是我手底下的老兵，能力素质没得说，但这生活作风问题，你真该好好掂量了！”

纪晓芙怔看着那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信，慌得解释：“司令，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说着，她抓住陆川的手，眼巴巴看着他：“阿川，你相信我……”

话还没说完，陆川就抽回了手，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报告！我跟姜同志的确是旧相识，但我们关系正当，更没有私生女。”

“那孩子是杨齐烈士的遗孤，杨齐妻子五年前因病去世，我一直让家里人帮衬，半年前才把孩子托付给姜同志照顾！”

纪晓芙怔住。

那孩子原来不是他和姜雪柔的……

司令也愣了半晌，才明白闹了误会。

他拧起眉，神情缓和了些：“如果是这样，那倒情有可原……”

顿了顿，又看向纪晓芙，语气敲打：“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就不管了，但既然做了夫妻，就该对彼此信任，别再闹出什么乱子，影响军中风气。”

说完，司令便让他们走了。

出了机关大楼，纪晓芙眼追上步伐都带着冷意的陆川，再一次抓住他的胳膊：“你听我——”

话还没说完，掌心便一空。

陆川理着袖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说不出的冷凛：“又是让纪家豪闹，又是写信检举，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多心眼？”

纪晓芙刹那僵住，透心的凉。

男人耐心耗尽，大步离开。

她一路失魂落魄回到家。

怕纪家豪再因为自己的事受牵连，纪晓芙只能提前把他送回学校。

一路上，孩子都局促着，直到到了校门口，才哑声问：“阿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眼眶有些红，纪晓芙看着心疼不已，轻轻握他的手：“没有的事，但以后你要记住，做什么事都不能冲动，知道吗？”

纪家豪欲言又止，有些丧气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纪晓芙见他还低落，便提前把打算告诉他：“我已经跟医院提了调职申请，你再等阿姐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带你去大城市，治好你的腿疼。”

“嗯！我会等阿姐的。”

将弟弟送回宿舍后，纪晓芙准备去问问院长，调职申请什么时候批复。

但一进医院，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眼光。

“听说纪晓芙写信污蔑自家男人犯重婚罪，还把烈士遗孤说成私生女，她图什么啊？”

“还能图什么，嫉妒陆团长对前女友好呗！”

“人品见医德，这样的人，谁还敢把病人交到她手里照顾！”

越听，纪晓芙眉头越蹙紧。

军营机关大楼发生的事，怎ๅๅๅ么会传来医院？

但眼下她顾不上这些，弟弟的病要紧，正要走，这时护士长领着一张单子冲护士们吩咐——

“骨科圣手李越来我们医院义诊了，主治断腿神经痛的毛病，一场手术就能治好，你们整理一下病人的资料，都报上去！”

纪晓芙步伐一滞。

弟弟断腿多年，不正是神经痛吗？

纪晓芙当即转头过去，刚想开口要张资料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把薅住她的手——

“纪晓芙你个杀人犯，我爹吃了你开的药后被毒死了！我要你偿命！”

第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纪晓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扯住头发，挨了两耳光：“我爹不过是高血压！这么简单的病都被你治死了！你个庸医！”

“你还我爹的命来！”

“——唔！”

纪晓芙忍着头皮发麻的疼，奋力解释：“家属你冷静一点！”

“我开的药都是治病的规范用药，绝不可能出问题，你如果不信，可以让人去查！”

家属不听，还要厮打，这时有人喊：“公安来了！”

闹剧才停歇。

纪晓芙头发凌乱，靠在墙边双手发颤，心头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

却见公安径自走到她面前：“纪晓芙，有人报案说你造成严重医疗事故，请问我们走一趟。”

众目睽睽下，纪晓芙被带去了公安局。

当晚，拘留室。

纪晓芙呆坐着，眼中惊惶未褪，至今还没缓过神。

突然，门被推开。

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灯光落下，男人的影子像拥抱着她。

纪晓芙抬头望去，她眼眸一亮：“阿川？”

他是来帮自己的吗？

没等欣喜涌上，陆川便冷硬刺来：“你出息了，给人治病治到公安局来了。”

纪晓芙心口一刺，强忍着心痛低喃：“我没有害人……”

就算他不爱她，可相识这么久，不求他多体贴他，可他就不能不像对待一个仇人一样对她吗？

这时，公安拿了拘留书过来，递给陆川：“陆团长，麻烦你签个字……”

说着，又瞄了眼纪晓芙：“老人家属不肯尸检，闹着要告纪医生和医院，恐怕纪医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川飞快签了字，眼中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两辈子了……

哪怕决定放手离婚，可此刻，纪晓芙的心还是疼的厉害。

公安拿回拘留书便走了，陆川也完成了任务般，转身要走。

‘轰’的几声，窗外传来几声雷鸣。

纪晓芙顿时想起学校的纪家豪，面色骤然一紧。

平时只要一下雨，哪怕自己再忙都会抽空去看他，这次她没去，之前又在家属院听到闲话，他一定会担心……

还有那个李越医生，她都没来得及去找他。

想到这些，纪晓芙忙追出去，却被看守公安拦住，只能朝陆川的背影哑声喊：“陆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你能帮我去医院找那个来义诊的李越医生，请他给我弟弟治病吗？”

“算我求你了！”

陆川终于停下脚步，回头冲她点头。

纪晓芙松了口气，又说：“家豪一到雨天腿就疼，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