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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夜焱扯了扯嘴角，没忍住低头笑笑。
云染月想今天这笑话算是让你捡了个大的，没白跑一趟。
“左凝给我打的电话。”他解释说。

云染月走在前面，龙夜焱跟在旁边，他靠近马路里侧，故意放慢些脚步。春日上午阳光暖融融的，一群鸟叽叽喳喳从他们头顶飞过，卷起一丝风来。

龙夜焱继续说：“她告诉我……”
云染月突然停下，扶着腿弯腰，嘴上嘟囔了句脏话：“妈的。”
龙夜焱有点懵：“骂谁？”
“我腿抽筋了。”
“哪只腿？”他低头看。
“右腿。”云染月疼得咬着嘴唇，“我得坐一会儿。”
说着，她已经站不稳了，就要坐在马路牙子上，身子还没弯下去，龙夜焱拦腰把她抱起来，走向不远处的社区公园。
云染月对于与他接触有点别扭，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弓着右腿，小腿紧紧压着龙夜焱胳膊，他几个大步，将云染月放在公园塑料椅子上。
大概是高跟鞋穿太久了，还追了左冷禅两条街，昨天这条腿就隐隐在痛，云染月一直在用极强的意志撑着。她一向对自己身体有很强的控制力，可不知为何，此刻有些东西突然就绷不住了，首先就反应在极度疲惫的小腿上。
龙夜焱蹲在她面前，扯过她的右腿，放在自己腿上：“你放松。”
云染月疼得没有好性子了，吼他：“你别碰。”
龙夜焱不管她，大手在她小腿游了一遍，找到那块拧紧了的地方，用力按下去：“忍着点。”
龙夜焱专注地用力揉她的小腿，脸陷在阴影里，长睫毛微微翕动着。
小腿像是被上了酷刑一般抽搐地疼，云染月忍了一会实在难耐，头抵着龙夜焱肩膀，五官疼得变了形。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云染月脑子一面空白，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龙夜焱手按着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听到了周围几个孩子玩游戏的声音，发现腿似乎没那么疼了。
云染月把头抬起来，小声说：“行了，好了。”
龙夜焱松开她，转过头，看到她眼睛里一片水雾，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他踌躇片刻，却只说：“这什么鞋，以后别穿了。”
云染月抖了下脚上的高跟鞋：“这不你买的吗？”
“是吗？”龙夜焱又看了看鞋。
云染月哼了一声：“是你买的吗？“
龙夜焱在云染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对于他有点矮，他把腿远远伸出去，晃了晃，才说：“哦，同事说适合送老婆的爆款，买二送一，凑单的。”
云染月没再理他，把脸转到一边看那几个玩游戏的孩子。她并没有生气，她知道龙夜焱说的不是气话，是实话，他就是一直这样敷衍的。放在过去，云染月会轻轻锤一下他，娇嗔地说老公你能不能对我上点心。
但现在她懒得假装应付了。
而且，她那套也不管用了。
长腿又晃了晃，咳了一声才说话：“不过，这鞋还挺适合你的。”
云染月翻了个白眼，料想他也是在尴尬找话题，她也不知道怎么接，更不知道这样独处着跟他聊些什么，好在此时肚子突兀地叫了叫，云染月说：“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她站起来要走，龙夜焱想扶着她，云染月没理，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他便慢悠悠跟在后面。
云染月选了一家人气很旺的包子铺，几平米的店面横竖放着六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他们运气好遇到一桌刚埋单的，坐下后云染月点了一屉包子和一碗粥。
龙夜焱摇摇头：“我吃过饭了。”
包子上的很快，热腾腾的满满一屉，云染月只倒了一点醋，蘸着大口吃起来。她确实饿了，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吃东西，派出所倒是给发了盒饭，她就只喝了赠送的饮料。连吃了两三个包子后，她听到对面的人似乎在笑。
龙夜焱津津有味地看着云染月吃东西，忽觉有点像在看短视频里的吃播博主，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她发现后赞叹一句：“你吃东西真香。”
云染月过去会在他面前故作矜持，不管吃什么都像是演戏一样细嚼慢咽，食物不重要，形象第一。
可今天她完全忘了这茬了，有点懊恼，转而又觉得无所谓，随他笑吧，反正他就是来捡笑话的。
“是啊，从小吃不饱，怕饿。”
她又一口吃了个包子，若有所思地补充说：“你可能不懂，饿久了的人，吃相都不会太好看的。”
云染月埋头继续吃，龙夜焱继续盯着她看，眼神玩味。
云染月偶尔抬头瞪他一眼，龙夜焱坏笑，还问要不要再给她加一屉包子。
这时店里走进来一家三口，见没位置了走到云染月旁边，问能不能拼个桌？云染月正不想跟龙夜焱单独坐，连忙说可以。
“可是我们三个人，一共两把椅子……”三口中的妈妈冲老板说，“麻烦，能加一把椅子吗？”
云染月赶紧说：“他不吃，你们都坐这吧，他去外面。”
龙夜焱稀里糊涂地让了坐，莫名其妙地被挤到了门外，就这样被赶了出去。
他一出去云染月轻松多了，趁热喝了那碗粥，然后想了想，小声地又偷偷点了一屉包子。
中途她看向窗外，看到龙夜焱微微倚着门口一株柳树，接了个电话，他似乎没说什么，一直在听着。
刚刚抽芽的树枝投下几缕阴影，像是在他优越的侧脸上打两道光，显得脸更瘦更小了。他似乎真的瘦了一点，仔细看，头发也长了些，他之前出门总是会用发蜡抓一抓头发，今天就蓬松地堆在头顶，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云染月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吃完饭，走出来后龙夜焱在刷手机，旁边一辆拉货的三轮车开过去，扬起一阵尘土，落在龙夜焱棕色的皮鞋上。云染月觉得好笑，他像是个沦落民间的败家公子。
“刚才爸给我打了个电话。”龙夜焱突然说。
“你爸？”
“你爸。”
云染月意外地微扬下巴看他：“左冷禅？”
“他说要请我吃饭。”龙夜焱耸耸肩。
“不去。”
“他说请我吃大饭店，我都答应了。”
龙夜焱挑了挑眉，嘴角翘起，云染月当即明白了他嫌看的笑话还不够，还想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