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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妈，之前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回，让我回来住吧。”杨青青哭了起来，她抓着陈莲花的裤腿，苦苦哀求，“我回来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不偷懒！”
陈莲花那点子积蓄，全被林棠音和顾西泽“坑”没了。
这段日子，她是钱钱没有，人人没有，啥活都得自己干，天天累得腰酸背疼，也没了时间出去保媒拉纤，断绝了收入。
要是杨青青能回来，倒也是个壮劳力。
陈莲花算计了一阵，冷着脸说：“这可是你说的，回来以后，要是还有啥野心思，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亲戚！”
“我我不敢了。”
杨青青唯唯诺诺地说。
陈莲花终于满意了，也不顾她一身的伤，立马就找出一大盆脏衣裳，让她立刻就洗干净，不然不给吃饭。
杨青青忍着疼，拿出搓衣板，在冷风里干活。
她一边干，一边咬着牙自言自语：“林棠音！你把我害成这样，早晚我要让你也尝尝这些苦头！”
此刻，被她诅咒的林棠音早已回到家，正哼着歌，开开心心地预备晚饭。
饭菜刚做好，顾西泽也从外头回来了。
他从背后抱住她，进门先亲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问：“出啥好事了，这么高兴？小歌儿哼得倍儿甜！”
“害咱们的人遭了报应，算不算好事？”
林棠音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也甜笑着说。
顾西泽恍然大悟，“马广生和杨青青那事，这么快就兜不住了？”
“可不是么！马广生老婆亲自抓的奸，把杨青青打得都不成人样了！”
林棠音兴致勃勃，把白天里看到的一切，绘声绘色描述了出来。
看到她这么高兴，顾西泽也跟着高兴，他接着说下去：“照这么看，马广生的处分，明天估计也到了。他这事闹这么难看，一准儿要撤职。羊场公社那几个剩下的头头里，还就属陈管教能干了。这新主任，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林棠音也很喜欢陈天明，她立刻说：“那咱明天去公社吧，第一时间恭喜陈主任。”
“那恐怕不成，今天上头通知我了，叫我明天去县里学开车。”
顾西泽有点遗憾地说。
可林棠音一听，两眼立刻亮了。
她激动地问：“开车？那种卡车吗？”
“嗯。”
顾西泽点头。
林棠音觉得新鲜极了，抓着他的胳膊摇晃说：“你带我也去，成不？我光在大路上见过那种大卡车，还从没坐过呢，我想进里面去试试。”
现在的林棠音，越来越爱撒娇，跟个小女孩似的。
顾西泽就喜欢她这娇娇的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掐着她的脸蛋说：“成，带你去。”
如此，小两口就把恭喜陈天明的事，一起抛在了脑后。
顾西泽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俩人吃过早饭，就一起坐上了去县城的公共汽车。

镇上给顾西泽安排的学车地点，在县政府大院后头的空地上。

小两口打听着寻过去，一眼看到一辆又高又长的绿色大卡车，看起来气派极了。
一个政府里的干事看见他们，笑着和顾西泽握了手，才介绍说：“这辆车，就是县里特批给你的。往后你往南方运送羊皮，就要用它了。这些天呢，我们给你请了个师傅，就先好好学技术。开车修车都得学，可全是学问呢。”
“多谢政府培养！”
顾西泽不知道说啥，林棠音忙笑着打上圆场。
那干事看看顾西泽，又看看林棠音，忍不住调侃：“顾西泽同志，艳福不浅啊。”
林棠音脸一红，忙岔开话题问：“给顾西泽请的师傅呢，咋没看见啊？”
“还没到，估计马上……”那干事刚说了一半，一道人影就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指着那人说，“喏，看见没？那就是你们师傅。说起来也巧了，这人叫李二串，也是你们羊口坡的。都是老乡，更好说话，学得也快。”
其实不用他说，李二串走得近了，林棠音和顾西泽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真是晦气。
怎么偏偏师傅是他？

给顾西泽当师傅这个活计，是李二串主动托人才寻到的。
因为前些天，他听了杨青青的煽动，跑去承包啥羊皮生意。
羊场那边给他批发了一百张羊皮，他喜滋滋地就开着公家让他运货的那辆卡车，拉着羊皮去了临海市。
这一路上，他遇见过拦路要钱，不然不给过路的；在小旅馆，遇见过半夜涨价，不然就给他赶出去的；遇见过骗子小偷……人还没到临海，林林总总，就被坑了足有二百块钱。
好容易到了临海，他以为能倒卖掉手里的羊皮发一笔小财，谁知道那边人际关系复杂得很。找不到山头，没有老大护着，根本没人敢和他做生意。
他知道有个叫龙武的，一直罩着顾西泽，就打听着寻了过去，想以顾西泽老乡的身份，在龙武这里谋点好处。
可龙武是谁？
他在黑市闯荡了这么些年，一眼就看出来，这李二串和顾西泽完全不同，是个靠不住的，于是理都没理李二串。
李二串彻底没了招，灰溜溜拉着一车羊皮往回开，结果在快出临海地界的时候，还遇上了抢劫的。
羊皮全被抢走了，他自己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真真正正的人财两空。
回到羊口坡以后，羊场这边也发现了他开着公家的卡车拉私活，而且卡车也损坏了，就暂时停了他的工，还让他赔修车费。
这么前前后后算下来，李二串往临海跑这一趟，亏了足有三四百块。
他平时赚钱不少，可喜欢享受，也没攒下多少家底，这下子全都赔光了。
于是，李二串才打上了顾西泽的主意。
“哎呦，盛骞哥，你看我咋来晚了，还叫你和嫂子等着我！”
一见到顾西泽两口子，李二串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说话也是谄媚的不得了。
负责接应顾西泽的干事见他来了，就告辞走开了。
顾西泽脸上淡淡的，四平八稳地说：“没事，来了就成。”他根本不想和李二串废话，直接就说，“那咱们开练？”
“盛骞哥急啥？我手把手教你，你又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李二串拍着马屁，拿出烟来递给顾西泽，“抽一根，咱说说话。”
“不抽了，媳妇儿嫌呛人。”
顾西泽没接，很冷淡地说。
李二串有点尴尬，把自己要点的烟也收了回去，干笑着说：“盛骞哥真是好爷们，又会赚钱，又会疼老婆。”
“你到底有啥话，直说。”
顾西泽有点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