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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蔚笑道：“此乃本皇之幸。”
    遥遥举起杯子：“今后大墨与丘兹世代交好，再不起刀兵。”
    群臣山呼万岁。
    夏娇茸端起酒杯送至唇边，抬起的衣袖挡住了脸上的落寞。
    宴后。
    凤藻宫。
    夏娇茸看向桌上亲手做的糕点，本来是给陆蔚预备的。
    今日中秋，按例应是她侍寝的日子……
    夏娇茸抬眸，正好看到天上的圆月。
    “但愿人长久……”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心口微凉。
    侍女云枝正想安慰，突听宫人通报：“皇上驾到！”
    夏娇茸微怔，旋即跪下：“恭迎皇上圣安。”
    陆蔚绣着金线的墨袍下摆从她眼前掠过，没有停留。
    夏娇茸心间涌上涩意。
    曾几何时，陆蔚也会亲手将她扶起，嗓音墨柔：“昭昭不必行礼。”
    昭昭是她的闺名。
    可她已经想不起来陆蔚上次唤她昭昭是什么时候了。
    陆蔚坐在榻上：“皇后起来吧。”
    视线掠过桌上的糕点，他却仿佛没看见：“今日事务繁杂，朕来得略晚，以后不会了。”
    夏娇茸喉间微涩：“皇上国事为重，不必特意过来。”
    闻言，陆蔚皱眉：“还在生气？”
    夏娇茸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臣妾不敢。”
    生气？她怎么敢？
    哪怕两年前她才刚知晓陆蔚不过是利用她给夺嫡之路增加筹码。
    年少的相知相爱……尽是算计！
    她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将她卷入棋局的人……
    沉默间，陆蔚上前牵住她的手：“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不会亏待你。”
    夏娇茸抬起眼，正好对上陆蔚的眼神。
    昔日年少的墨情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
    陆蔚揽住她的腰身，往内室走去。
    烛光摇曳，一刻贪欢。
    半夜时分，夏娇茸猛地被惊雷吓醒。
    身旁的被褥冰冷，陆蔚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一慌，掀起被子下榻。
    转过垂花门时，就见陆蔚已经理好冠服，正由贴身宫人给他系上玉坠。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冰冷：“记得给皇后备好避子汤。”
    天色微明时，避子汤送到了夏娇茸的面前。
    她凝着那黑色的药汁，端了起来。
    入口丝丝甜味，夏娇茸却觉得那是她喝过最苦的药。
    宫人收了碗：“皇上真是看重娘娘，连一碗安神药都要亲自吩咐御医呢。”
    夏娇茸喉间涌起腥意：“是啊……真好……”
    屏退了下人，夏娇茸倒在了榻上，暗中招来太医。
    太医把完脉，眉头紧锁：“娘娘，您忧思过度，身子早已油尽灯枯……”
    夏娇茸心已了然，缓缓闭上眼。
    “皇上事务繁杂，不必告诉他。”
    “是。”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陆蔚再未踏进过凤藻宫。
    夏娇茸也总是盼着他来，又不盼着他来。
    云枝十分不忿地数着陆蔚如今有多宠爱乌兰绮。
    夏娇茸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嗽压住：“皇上刚登基两年，边疆不稳，宠幸乌兰公主也是为了大墨安定。”
    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这时，宫人大声唱喏：“乌兰公主到！”
    乌兰绮走了进来：“请娘娘安。”
    “不必多礼。”
    夏娇茸这些日子虽然病着，却还是亲自操持乌兰绮入宫的事宜。
    因此乌兰绮很喜欢往凤藻宫跑。
    时间长了，她们感情越来越深，说了很多心里话。
    “娘娘，唯有你是这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乌兰绮坐在夏娇茸身侧，由衷地说：“其他的人因我是异族，都不喜欢我，我想回丘兹了。”
    夏娇茸苦笑了一下。
    因为她是皇后，她只能贤良淑德。
    “你如今皇上的心尖宠，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
    乌兰绮看向夏娇茸：“你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不宠着你呢？”
    夏娇茸心口一刺，哑口无言。
    陆蔚对她的冷漠和疏离，连这个入宫短短一月的异族公主都看出来了。
    乌兰绮像是注意她的失落，忙道歉：“是我失言了。”
    夏娇茸淡淡笑着：“无碍。”
    可这话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每每触及都是疼。
    转眼到了深秋。
    她身体愈发消瘦下去，整晚地咳嗽。
    几日后，太医给她请脉时，顺嘴提了一句陆蔚最近有些不思饮食。
    夏娇茸便想去御花园采些桂花，给陆蔚做桂花糕。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乌兰绮的声音：“尘哥哥，我想要最上面那株花。”
    陆蔚墨柔回应：“好，我给你摘。”
    夏娇茸心口像是被利刃洞穿，闷声咳嗽起来。
    当年大婚之夜，陆蔚拉着她的手，“王爷给别人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尘哥哥，可好？”
    这才几年……
    那边，陆蔚无意中侧头，正好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夏娇茸。
    四目相对。
    陆蔚顿住片刻，朝着她走近：“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夏娇茸屈身敛眸，假装不在意他们方才的墨柔。
    “臣妾打扰皇上雅兴了。”
    陆蔚伸手将她扶起：“朕听说你最近和绮儿相处融洽，越发有皇后气度。”
    夏娇茸勉强笑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乌兰绮正笑着和宫女玩闹。
    陆蔚看过去，眉目间满是宠溺：“再过不久，朕打算封绮儿为妃，皇后觉得如何？”
    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封妃，从未有过的荣宠……
    倒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夏娇茸喉头哽咽：“皇上想给个什么封号？”
    陆蔚思忖片刻：“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便封为盈妃。”
    夏娇茸呼吸一窒。
    这句诗，是大婚时陆蔚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