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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柠眼睫轻颤，看着他的目光中只剩最后一丝希冀。

“我只问你一句，阿衍，你可曾……爱过我？”

树叶沙沙作响，寂静中，阿衍声音淡漠。

“不曾。”

——

沈梦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脸上满是冰凉的泪痕。

她抬手抹去，心口处的疼痛感好久才缓缓消散。

分明只是个梦，但那种真实的感觉仿佛身临其境。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语气，就连他不爱她都一模一样。

沈梦洗完脸对着镜子照，除了眼睛有点肿，其他都还好。

刚洗漱好，门被敲响，沈寻做好了早饭让她去吃。

坐在餐桌前，沈梦刚拿起勺子，沈骆从房间中走出来看了她一眼。

“柠柠姐，你没睡好啊？”

她手顿了下，将粥送进口中，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沈寻看到她眼下的乌青，没说什么，把刚煎好的鸡蛋放在她手边：“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吴茜把我的小说放到网上去了，说不用我管，直接写下一本就行。”沈梦吹了吹粥。

“也不错。”沈寻点点头。

吃完早饭，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顾母的备注，沈梦莫名心里有些不安。

接起，顾母疲惫的声音传来。

“柠柠，阿衍住院了。”

第四十六章

沈梦攥着电话的手机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顾母叹了口气：“他……他最近过得很不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低血糖加上胃痛，直接就倒下了。”

过得很不好？

沈梦突然就想起来那天她去找他对峙的时候，他的脸色似乎就已经很不好。

但当时天色太暗，她在气头上，没去确认。

沉默了片刻，沈梦淡声说：“既然这样，伯母就让他好好治疗，多听医生的话，也别让他乱喝酒了。”

顾母很明显地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柠柠，你不能来看看他吗？”

沈梦掐住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伯母，我还有事……而且我也不是医生，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顾母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梦不确定顾霆琛有没有把所有事情都给她讲，但毕竟自己也欺骗了顾母，心里总归是有些愧疚。

她怕再说下去，会碍于顾母的面子而去医院看顾霆琛。

便匆匆说了句：“伯母我要去忙了，改天去看望您。”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另一边，医院。

顾母将手机轻轻搁在桌上，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霆琛：“都听到了？”

顾霆琛双眼失神地沉默了好久，才沙哑着说：“听到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就搞成这样的呢？”顾母眉心深皱不解，“柠柠那孩子不是什么心肠硬的人，现在竟然连看看你都不肯。”

顾霆琛敛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

在吊水的安眠效用下，顾霆琛渐渐睡去。

他梦见了上次没有做完的那个梦。

公主手拉缰绳坐于马上，神色在听到那句“不曾”之后如同结了冰霜。

她深吸口气，别开眼：“我明了了，那便……就此别过吧。”

阿衍起身，送上一把匕首：“公主，保护好自己，往后的路，您要自己走了。”

柠柠拿起匕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终究是一言不发，驾马离去。

直到在看不见她的背影，婢女樱儿才从地上起身：“驸马这是何必？您该和公主一同离开。”

阿衍眸色如夜，隐在黑暗中深不见底。

“我不能走。”

敌军攻城，必要斩草除根，寻不到公主的身影他们定会追来。

耳边传来远处马蹄踩地的声音，空气一瞬剑拔弩张。

铛的一声，阿衍拔出腰间佩剑，寒光在眼前闪过：“樱儿，你逃吧，不要白白丧命于此。”

而这里，有他为她清除忧患便足够了。

护她，本就是他的职责，只是他再也无法护她一世了。

……

看着侍卫倒在血泊之中，顾霆琛以为这个梦就该这样结束了。

然而眼前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公主的身影。

只见柠柠驾马离开之后，却没有跑远，而是停在了深林之中。

她拿出那把匕首，神色逐渐痛苦。

下一瞬，她忽然抬起手臂，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中。

顾霆琛浑身一震：“不……”

第四十七章

顾霆琛浑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本能地做起深呼吸。

他心有余悸地回想起方才梦里的那一幕。

为什么……她会选择死？

而又是为什么，那么巧，她死在了二十八岁？

沈梦从前就做过这个梦，是不是她也梦见了自己死在二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很多断断续续的东西好似可以连成一条线，但是还不明显。

顾霆琛揉了揉发痛的头，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有些事情想再多也想不出答案，不如不想。

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沈梦。

从前只是听人说，说思念是一种病，能蚀人骨肉，顾霆琛不信。

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这比蚀人骨肉更痛苦。

……

顾霆琛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出院那天，刚好是除夕夜。

回家的路上，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

上海有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他倏地响起有一年，沈梦趴在别墅的沙发上，抱着手机有些不满的抱怨：“阿衍，冬天都要过去了，看来今年也不会下雪了。”

彼时的顾霆琛正在看资料，闻言抬起头，笑容温柔：“你要是想看雪，我带你去北京看。”

沈梦坐起身：“还是算了，你学校那么多事要忙，只要等到上海下雪，你陪我出去玩就可以了。”

顾霆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

思绪拉回到现实，顾霆琛已经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看着雪出神，才发觉离那天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物是人非。

另一边，沈梦正在极力劝导沈寻和沈骆回家过年。

她父母离异，现在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回哪边去都是打扰，索性就留在公寓里。

可没想到沈家两兄弟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自己留下。

沈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态度很明确：“柠柠姐，要么你跟我们回去过年，要么我们留下陪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沈梦有点头疼。

她无家可归，可不想让他们也跟着不在家里过年。

但她跟着他们俩回家过年算怎么回事？

沈寻看出沈梦的纠结，放轻了声音：“柠柠，我们是朋友，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们过完大年初一就回来。”

“不可以。”沈梦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们现在就回去，我不跟你们走。”

“柠柠……”

“柠柠姐！”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沈梦的电话。

是顾霆琛。

沈梦走去阳台上接起，一低头，却看见楼下停着辆熟悉的黑车。

而顾霆琛就倚在车门前，嘴里衔着支烟。

白色的烟雾混着白色的雪花，让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明显。

他似乎是没想到沈梦会突然出现在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