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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太小了，你没看见乐意都淋湿了吗？”

李乐意扑闪懵懂的大眼睛，抬头看着巨形蘑菇似的伞面陷入了沉思。

她淋湿是因为伞小吗？她淋湿明明是因为舅舅见色忘……

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抱怨完，扭头迎上舅舅警告的眼神……

好吧，这伞真的太小了。

学不会（2）

并肩走在小区主干道的时候，雨势又大了。

谢晚棠习惯独来独往，雨伞也只买普通大小，她一个人用是足够的，但慕容澈人高马大，他们两个成年人挤在里头，实在局促。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打湿了她的肩头，她默默抱紧袖子又去瞥身边的慕容澈。他那边湿得更加厉害，半个肩膀都淋在雨里，但他浑然不觉，甚至心情不错地吹起口哨。

谢晚棠又回头看屁颠屁颠跟在后头的李乐意，小姑娘被比她人还大的雨伞罩住了大半个身子，缓慢前进地同时还不忘踢路边的石子玩。

她其实很想说，让她和乐意撑同一把伞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就被她狠狠按下，这样做无疑时自寻烦恼，以慕容澈的脾气，肯定会黑脸到世界末日。

雨水扑簌，断断续续的口哨中夹杂着塑料袋摩擦裤腿的声音，谢晚棠低头寻找那声音的来源，这才注意到慕容澈手里拎着东西，一张医院拍的CT和一袋子不知道治疗什么的药。

“乐意生病了吗？”她脱口而出。

慕容澈收了口哨，斜眼觑她，“你怎么不问是不是我生病了？”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强，谢晚棠记得有年流感，班上病倒一大半，连她也不幸中招，他却像个没事人，前一晚淋雨回家，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所以她压根不会将“医院”这两个字和他联想到一起。

不过听他这语气，明显对她的这份“偏见”不满，于是她又问：“那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慕容澈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半天憋出两个字：“没事。”

“……”

什么人啊。

谢晚棠有被无语到，李乐意却不乐意了，举着雨伞笨拙跑上来，指着慕容澈左侧的腰腹说：“谁说没事！你腰上明明有个很深的伤口，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呢！”

“小孩子别多话。”慕容澈“啧”了声，声音里却没什么责怪的意味。

李乐意鼓起腮帮子，“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连外公和外婆也不许我说。你是出警的时候被坏人砍伤的，流了好多血呢，我妈妈都吓坏了。”

谢晚棠联想到警匪电影里与坏人厮杀的场景，枪林弹雨，鲜血淋漓，浓重的血腥味隔着屏幕都让人呼吸困难，将主角的脸替换成慕容澈的，更是心惊肉跳。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目光停在他左侧的腰腹，想问事情的经过和细节，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是问：“那现在呢？好点了吗？”

“恩，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刑警工作特殊，你还是要多注意安全，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谢晚棠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恩。”

慕容澈随意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记在心上，或许这种话他听过太多次，早已有不以为意，也或许是性格使然，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后退”两个字，下次出任务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留余力地冲在最前面。

走进单元楼，正好撞上出入高峰，电梯口站了不少人。

漫长的等待磨灭了大家的耐心，电梯门一打开，所有人呼啦啦往里挤。

谢晚棠被人流挤到了最角落，小孩笨重的书包撞上她的胳膊，大妈湿漉漉的雨伞蹭湿她的衣摆——这一幕每天都在发生，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麻木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影子，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发呆，视线突然被高大的身影遮挡，慕容澈和人换了位置，不动声色地隔开越界的雨伞，用身体为她和乐意挡出一个安全的三角区。

视线发生了一秒的碰撞，然后彼此若无其事地挪开。

谢晚棠低头拨弄乐意淋湿的马尾，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头顶，似有若无地撩拨她的发丝，耳边有强烈的心跳，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大抵是电梯里太闷，她觉得脸颊发烫，呼吸也有些迟钝。

抬眼想看楼层，入目却是他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尖锐的喉结和半开外套下结实起伏的胸膛……

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

谢晚棠再次低下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澈突然开口：“谢晚棠，你按楼层了吗？”

他刻意压低了音量，嗓音略微沙哑。

谢晚棠猛的回过神来，再一看电子屏，已经过了她所住的楼层。

完蛋。

“没。”

慕容澈憋笑，拳抵在唇边虚咳了声，“我也没。”

“……”

电梯到达最近的楼层，三人挤出电梯选择步行下楼。

李乐意耷拉着小脸抱怨舅舅不靠谱，说他的记性肯定遗传自有健忘症的太姥姥。

慕容澈把棒棒糖塞进她嘴里，说小屁孩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谢晚棠跟在后头，抿唇浅笑。

到了家门口，慕容澈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谢晚棠不知道他是真心邀请还是只是客气，摇头说不了，微笑和他们道别，然后下楼回了自己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世界好像一瞬间安静了，谢晚棠在玄关处换鞋，脱下外套，看着湿了大半只的袖子默默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买了一把新的雨伞，超大号的。

冰箱里有速冻水饺，煮了半包便把晚饭对付了。

晚上睡觉前，谢晚棠把初拟合同发到郑致恩的邮箱，很快他的微信就进来了，问她怎么还不睡。

谢晚棠深吸一口气，说自己正好晚上没事就把手头的工作给做了，让他有时间看看，有问题的话她再修改。

郑致恩却没有要谈工作的意思，而是聊起生活琐碎，问她吃晚饭了吗？吃的什么？平时自己做饭吗？每天都如何上下班？下班后会和朋友去玩吗？

谢晚棠觉得奇怪，这不像他平日的作风，更不像上司对下属的关怀，她猜不透他的意图，抱着不想得罪他的心态，含糊而谨慎地答了几句。

一段漫长的闲聊过后，郑致恩发来的一个地址，说他和妻子吵架了，没有回家，在离她家很近的一个酒吧独自喝闷酒，问她愿不愿意过来陪他吃个夜宵。

谢晚棠眼皮突突跳了两下，盯着聊天记录倒吸一口凉气，暗示已经如此明显，她再听不懂未免太迟钝了。

她花了很长时间斟酌用词，说自己傍晚淋了雨现在有些头疼，已经洗完澡准备睡下了，而且她也不会喝酒，过去只会扫兴。

消息发出去，犹如石沉大海，半天没有回音。

谢晚棠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头烦躁难安。

快到凌晨的时候，手机再次亮起。

郑致恩说，晚安。

她看着那短短两个字，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因为熬夜，谢晚棠第二天是踩着点到公司的。

同事们都已各自忙开，她到前台打卡，和前台的两位同事互道早上好。

小叶端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一见她就挤眉弄眼道：“晨晨，你太不够意思了，有新情况都不告诉我！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

谢晚棠一头雾水，“什么新情况？”

“还装还装！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小叶挽着她走进办公室，指着她桌上的红色玫瑰花眉飞色舞，“一大清早就摆在那了，整整九十九枝，办公桌都快放不下了！”

刚打开电脑的张姐也抬头跟着笑，“小温，交男朋友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没有啊。”

谢晚棠走到桌前，迷茫地打量起这束庞然大花，中间插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有时候我词不达意，但我很高兴遇见你。早安，温小姐。

没有署名，字迹也很陌生。

张姐说：“那就是你的追求者了？花都送到公司来了，真够浪漫的。”

谢晚棠更懵了，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慕容澈，但这不像他的风格，也没道理这么做。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对她还有那份心，他也不知道她公司的地址。

她跑去问前台的同事有没有看见送花的人是谁，同事摇头，说是花店的人送来的，问了名字就直接放在她桌上了。

谢晚棠道了谢，毫无头绪地回到办公位。

同事们已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