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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在经受上天的磨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山重水复疑无路又怎么了，只要我们不认输，一定能等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我绞尽脑汁，把为考试准备的所有作文素材都用上，十二万分努力地宽慰沮丧的少年。

年少的许俨抖动着薄薄的肩膀，问我：「真的吗？」

我点头：「嗯，真的。」

真的是我从小说里看来的，大女主遇到挫折的时候，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咬牙挺过来的。

我们女孩可以，那男孩也一定可以。

毕竟，勇敢不分性别。

但其实，校园霸凌这种事，远不是我个人的力量可以解决的。

尽管我很努力地带着许俨反击，所能带给他的帮助也只是寥寥。

最能解救许俨于水火的，还是他的爸爸妈妈。

他的爸爸妈妈注意到这个情况后，立马带他看了心理医生，办理了休学，在家调养身体。

那段时间，我经常给许俨发邮件。

希望他撑住，告诉他远方还有个陶女侠在等他。

许俨从来不回复我。

我也不知道，我那些邮件有没有被阅读。

再后来，我升学走了。

许俨的爸妈为他办理了转学，是一所看起来师资力量更雄厚，教育理念更先进的学校。

我家没有那个条件，挤破头也挤不进去那所学校。

我也听不到许俨的消息了，但是我猜测，家人的爱，也许是能治愈他的。

也许吧。

陶女侠永不放弃，在毫无回音的情况下，依旧坚持不懈地给许俨发邮件。

告诉他春天我在融化的冰水里洗剑，夏天我在繁茂的枝叶下练武，秋天我踩着厚厚的落叶行侠仗义，冬天和我的三两好友围炉夜话。

很中二。

但日子过得很舒心，我希望他能加入我，再不济也要跟我差不多，但是最好不要超过我。

因为我会很没面子。

直到某一天，许俨的 QQ 号被盗，对方发来一句：

【我当老板了，你把你银行卡给我，我给你转点钱，你来我公司上班行吗？】

陶女侠的行侠仗义之旅，好像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她果断拉黑了对方，并卸载 QQ，从此不问过往。

那个时候，我已经本科毕业了，在一家小公司的格子间里，收拾起自己的大侠梦，兢兢业业当一个社畜。

我看到新闻事件，愤而写了一篇热评，希望能发出呐喊，哪怕微弱。

然而我的领导指着鼻子骂我：「我们需要的是真相吗！不是！是流量！」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陶女侠丢不掉自己行侠仗义的理想。

于是她扭头又去读书了，为了将来站到更高的位置，发出更大的声音，陶女侠从不放弃和同行比武的机会，一路披荆斩棘，斩获无数实习经历。

终于在毕业那年！瞎了眼，崴了脚，进了许俨的公司。

还好，这个老板虽然喜欢押韵，但他从不阻拦陶女侠发声。

甚至因为他的变态要求，陶女侠押韵成自然，每次写稿件呐喊的时候，都下笔如有神，在行侠仗义的同时，斩获流量。

在正义与流量之间，达到微妙的平衡，取得最好的结果。

但这也挡不住陶女侠每次被迫押韵时，想骂人的心。

发现许俨直播间的时候，我内心有那么一丝丝欣慰。

冲啊许俨！

把讨厌的人都骂死在沙滩上。

你可以的。

你一定可以的。

我发誓，我内心没有一点点的私仇。

我让他骂无良老板，纯粹是为了他好。

甚至，因为嫌弃他骂得不够好，我还把自己的武功秘籍打包发到他的工作邮箱里。

天知道，那些东西我都不舍得给别人看，准备留给我的后世子孙当传家宝。

只不过有一次发邮件的时候发错了，拿自己的工作邮箱发了出去，虽然我很及时地撤回了。

但是，我猜许俨可能已经看到了。

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脸皮厚。

我可以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在公司对着发财树许愿：「钱爱我我爱钱，钱从四面八方来，时时刻刻来，铺天盖地来，我加油，我努力，可以没有爱，不能没有钱，钱来，钱来，钱来~」

12

许俨还在眼巴巴地等我的回复。

我抿唇：「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回复过我的邮件。」

我写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

一封回信都没有。

许俨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片刻后，他才轻声说：「对不起，我、我休学后，我妈妈就不让我再看我的邮箱了，因为那些人找不到我的时候，就会发邮件来骂我。

「我不知道你也发了邮件给我，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看，一定会回复你的。」

我会去见你的。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所以，我可以追你吗？」

13

许俨恢复了直播，如财神爷的心尖宠所想，许俨真的转行当了情感博主。

理由是：「这个账号本来就是因为小墩而存在，现在为了小墩而改变，是很正常的。」

我没眼看。

但是，还是觉得有必要在大家面前为小墩正名。

于是，在许俨兴致勃勃地分享小墩的可爱之处时，我发弹幕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说小墩是个傻乎乎的孩子。】

许俨脸上已经不挂深灰色的金属面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狐狸的面具，和他从前骂人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

他顶着小狐狸面具，喜气洋洋地说：「在一个春天的下午，放学以后，小墩的妈妈来接她，大老远，小墩的妈妈就开始喊，『小墩你是不是傻！别人都换薄外套了，你为什么要穿大棉袄！你不热吗！』

「是不是很可爱，那个场景我一直记到现在，小墩真的太可爱了。」

弹幕上一片怜惜声。

豆豆：【傻孩子，说人傻可不是夸人的，那是骂人的。】

财神爷的心尖宠：【所以你每天骂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吗堂子？】

我爱钱钱爱我：【小墩知道你这样说她吗？】

许俨顿了顿，说：「小墩知道啊，小墩每天都在看我的直播。」

小墩不仅知道，小墩现在还是他的榜一大哥。

我给许俨送花花，没有说话。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张嘴，会骂人，但是，不太扛得住情话。

还是豆豆先问。

她说：【那小墩当时为什么要穿那么厚，身体不好畏寒吗？】

许俨难得地沉默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打哈哈准备遮掩过去的时候，许俨轻声说：「因为那件衣服背后有一个刺猬图案，她说我需要像刺猬一样，必要时刻亮出自己的刺，保护自己。

「你们说，她是不是很可爱？」

14

追我期间，许俨不止一次邀请我去他家看看。

他说：「我家有一柜子小墩和小瓷，你好不好奇？」

我：「没有会后空翻的猫吗？我对猫比较好奇。」

许俨纠结半天，诚恳道：「没有，如果你想看，我会后空翻，你把我当猫，我翻给你看。」

我告诫自己，许俨没有追过人，也不怎么看偶像剧，对常规的追人套路不太熟悉。

要适应，要体谅。

做了无数心理工作后，我跟着许俨去了他家。

那天，是一个很寻常的工作日。

下了班，我拎着我的包，穿着我的卫衣，坐在许俨副驾驶上就去了。

去的路上，我还在想，要如何以委婉又不伤害他幼小心灵的方式告诉他, 追求别人的进度一般没有这么快。

没有一开始追人就把人往家里带的。

丝毫没有注意到，许俨在下班前特意换了一套熨烫工整的西装, 手腕上扣着昂贵精致的腕表, 就连开的车都不是常开的那辆。

到了许俨家里，他带着我左拐右拐, 进到一间类似于书房的地方。

他说, 这是他的珍宝室。

和我梦中的一样，他哗啦扯掉一块布，后面的柜子里，放了一柜子的小墩和小瓷。

各个年龄, 各种造型。

在柔和的灯光下, 闪着细微的光芒。

很生动, 也很心动。

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们没有见过面，所以很多都是许俨靠想象完成的。

我在玻璃柜前一个一个地欣赏, 喉头好像被一团蘸了水棉花给堵住了, 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许俨在我背后小声说：「如果有你喜欢的, 你就带走, 你身边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他声音越来越小：「也是我的。」

话落, 他又忽然昂首挺胸, 好像找回了十几岁的陶瓷给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