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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常青笑笑，紧接着拿笔在白板上戳了戳（2,3）的位置。
“第二次遇到周小满的时候，他祝我生日快乐，相当于是主动和我示好打了个招呼，我的心率升到了一百一十，我推测这可能算是第三等级的行为。所以倒推可知，第一等级是被他注视，第二等级是和他对视。”
听罢，肖邦邦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眼睛一亮。
“青儿！既然你的心脏已经适应了第一阶段的训练，是不是意味着现在他再和你打招呼，你的心率顶多会升到一百，但不会超出安全范围啦！？”
顾常青放下了手中的笔，摘掉了脸上的面膜，大手一挥指向了厅门。
“试试不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换成便装的顾常青和肖邦邦站在了周小满家门口。
“咚咚咚。”
顾常青敲响了周小满的家门，然后退到了肖邦邦的身后。
等了半天没人应门，肖邦邦又伸手敲了两下。
“咚咚。”
突然，只听得门内传来几声凶狠、嘹亮的狗叫。
“妈呀……吓我一跳。”
这回换肖邦邦躲在了顾常青身后。
“哼哼，以他的性格，自己独居，肯定在家门口摆了俩音箱，有人敲门就播放狗叫，震慑不法分子呢。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他肯定在家，这会儿正趴在猫眼上瞅着咱俩呢。”
顾常青向前一步，凑到了猫眼儿跟前。
“周小满，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儿，我找你有事儿。”
说着，顾常青还故意伸出了手来，晃了晃自己的心率监测手环。
果不其然，随着一道、两道、三道、四道……防盗锁开启的声音，周小满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道门缝，透过那门缝，可以看到周小满的小半张脸。
顾常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训练的机会，她毫不犹豫地对上了周小满的目光，但周小满却回避了眼神。
虽然只对上了一瞬，但她心率监测手环上的数值还是升到了八十，又回落到了六十。
“我真是服了……你家里有什么宝贝啊？就算是为了安全，你就没想过万一要是家里失火，这么多把锁，你挨个开下来，还来得及跑啊？”
肖邦邦很称职地开始了她的传声筒工作，同时也忍不住对周小满一顿吐槽。
“我在楼道里、家里都安装了烟雾报警器，第一时间就可以知晓火情，而且我有破门锤，万一遇到火灾，我就不开锁了，直接破门。”
“……”
“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咳……好歹我们也是你的邻居，你外甥的老师，见了面都不先打声招呼的嘛？”
肖邦邦略显生硬的cue了一下测试的进度。
“哦，你们好。”
“我们是谁？”
“肖老师，晚上好。”
“还有……”
肖邦邦指了指本就杵在周小满面前试图发起对视的顾常青，顾常青也赶忙立正站好，用旁光瞟着自己的手环。
“晚上好，顾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顾常青的心率在上升……七十、八十、九十……但却停在了九十。这和她预想的有些差异，总觉得还少些什么，于是她赶忙给肖邦邦使眼色、打信号。
“啊……呃……有……有事儿！真有事儿！今天……呃……是我家青儿……农历生日！”
此言一出，别说是周小满了，就连顾常青都愣了，她斜眼瞪着肖邦邦，肖邦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是编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顾老师，祝你……农历生日快乐……”
或许是因为良好的修养，亦或是因为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周小满还真就顺着往下说了。但无论是因为什么，他这一句话都成功的还原了顾常青想要的场景，达到了测试的目的。
正如顾常青所料，她的心率这一次停在了一百，刚好贴在了报警线上——较于之前，她真的升级了！
然而正当顾常青暗喜的时候，突然，她觉得自己的小腿一阵瘙痒，紧接着身后的肖邦邦便发出了一阵惊叫。
“啊！”
顾常青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柴犬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周小满家的门缝里钻出了半个身子。
刹那间，周小满一个没拦住，那柴犬已经脱身而出，如同一道金色闪光，笔直地从顾常青和肖邦邦的脚边蹿了过去，像是早有预谋般的一头扎进了顾常青的家里。
周小满：“闹闹！”
肖邦邦：“顺子！！！”
顾常青：“真有狗啊？！”
肖邦邦开着车，绷着脸，顾常青坐在副驾，绷着脸，周小满坐在后排，也绷着脸，同时，被周小满抱在怀里的闹闹，也就是那只柴犬，脸色也很不明朗。
车内的气氛是凝重的，气味是严重的——闹闹吐了肖邦邦一车。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结束。”
随着导航语音的播报，肖邦邦将车稳稳地停靠到了路边，副驾的车窗上也随即映出了临街商铺的门头灯箱，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宠物医院。
十几分钟前，顾常青的家里闯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闹闹，另一位是……
开始，周小满只是觉得自己没看好自家熊孩子，对闹闹的无礼行径感到难为情。但当他听到肖邦邦喊出“顺子”这个陌生的名字时，他立刻慌了起来。因为顺子很可能是狗、是猫、是鸟、是乌龟、是仓鼠，考虑到更多可能性，最糟糕的是顾常青的孩子、是肖邦邦的孩子或者是顾常青和肖邦邦的孩子……但无论是哪种生命体，根据顾常青和肖邦邦的反应来看，闹闹的出现肯定会对其造成威胁，那这事儿可就严重了！
电光火石之间，闹闹已经四驱漂移直角转弯拐进了顾常青家的客厅，消失在了他们三人的视野范围内。
顾常青和肖邦邦连忙追赶，而周小满也顾不得其他，一边嚷着闹闹的名字，一边着急忙慌地撵了上去。
“闹闹！回来！闹闹！NO！”
“顺子！顺子！顺——砸——”
肖邦邦一路尖叫，顾常青也拿出了她三十年的短跑功力。她们已经领教过闹闹的叫声，之洪亮、之凶恶，再联想到周小满的看家犬绝不会温顺好客，便不由得心生偏见，认定憨厚可爱的顺顺必遭大难。
然而，正当顾常青犹如出膛子弹一般穿过门廊，射进客厅，她隐约瞥见一坨棕色的东西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颠儿颠儿路过。
顾常青一个急刹车。
“诶？”
既没有惨叫连连，也没有血溅八方，只见顺子完完整整、干干净净、乐乐呵呵地颠儿到了肖邦邦的脚边。要硬说它受了什么影响，那就是被肖邦邦的鬼叫催的小跑了两步，累得吭吭哧哧。
肖邦邦一把搂起顺子，仔细地检查了起来，这只二十斤的狗在平日里连端碗都娇嗔嫌沉的女人手里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也不知道是为母则刚，还是平时太装。
再看周小满，这通跑的，使出了运动会上八十倍的实力，愣是把踏在脚上的拖鞋蹬穿到了脚脖子上，看上去又狼狈，又滑稽。
“它……就是……哈……顺子？”
看来周小满确实是不擅长运动，区区几米路，跑了不过六七步，呼吸的频率就跟顺子同步了。
“怪了，你家的狗既然不是寻着狗味儿来找顺子打架的，那它急什么？”
正当肖邦邦疑惑时，顾常青已然找到了答案。
“那个不是吃的啊！”
循着顾常青的声音，周小满和肖邦邦移步到了顾常青家的阳台，不仅是他俩，就连肖邦邦怀里的顺子都无语了。
只见阳台遍地散落着砂砾，顾常青正努力的拽着闹闹的后蹄儿，试图把它从顺子的厕所——猫砂盆里拔出来，而同时，闹闹也努力地用前爪扒着猫砂盆的边缘，一头扎进砂堆里，以饿死鬼超生之相狂炫猫砂……
面对此情此景，面对顾常青、肖邦邦以及顺子的犀利目光，周小满高举双手，一脸正气。
“我一天喂它两顿饭，顿顿狗粮加水煮鸡胸肉，偶尔还会搭配些胡萝卜、鸡蛋黄、红薯……磨牙棒之类的解闷儿小零食也没少给，总之，我绝对没饿它！虐待它！”
说着话，顾常青那头终于把闹闹从猫砂盆里拎了出来，本以为危机就此结束，却不料……
可能是因为吃的太急太猛，更可能是因为大量的猫砂吞进肚里遇水凝结成块儿，只见闹闹前一秒还咂吧着嘴，后一秒就ᴊsɢ吐着舌头翻起了白眼儿。
“这咋了？”
肖邦邦皱了皱眉头。
“怎么感觉它好像喘不动气了？”
周小满蹲在地上，扯着闹闹的大腮帮子，是又测鼻息又扣嗓子眼儿，弄了半天，眼瞅着闹闹的腿儿都蹬直了，顾常青灵机一动，拱开周小满，跨在闹闹的背后，伸手向下一掏，环住闹闹的腋下，将整只狗架了起来，紧接着她夹紧双臂，两拳相攥，估摸着地方，朝闹闹胸腔的位置猛地向上一锤！
“咔！”
一声巨响，一块儿鹌鹑蛋大小的猫砂块儿从闹闹的喉咙里喷射了出来，同时闹闹也恢复了呼吸，夹着尾巴，浑身哆嗦着，如同知晓谁救了它狗命一般虚脱地依偎在了顾常青的脚边，再也没了之前的精神劲儿。
“我才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对狗也是有效的……多亏你了，谢谢！”
周小满看着顾常青，这一次他不仅没有回避眼神，更是目光灼灼的抓起顾常青的手，紧紧握住，激动地抖了两抖。
“嘀——”
“哎！”
几乎是与警报声同时响起，肖邦邦大呼一声，随手撇开顺子，飞身一跃撞断了顾常青与周小满的“连接”，扶住了目眩的顾常青。
“周小满！你恩将仇报是吧！”
周小满一愣，看着顾常青手腕上已经停止警报，缓慢降下数值的心率监测手环，他把手背到了身后。
“实在抱歉，是我大意了，肖老师，我现在就叫救护车，不管是狗还是我，这种情况不会有下一次了。”
说罢，周小满伸手摸向了裤兜……他没带手机。
“吁……邦邦，我没事儿了，咱得去趟医院。”
顾常青缓了过来，多亏现在的她已经升级成了2.0版本，要不然这突如其来的四级加六级行为，她还真遭不住。
“医院？这么严重？！”
“肖老师，快打120！我手机不在身上！”
“好好好……我这就打……”
“家里有没有速效救心丸之类的应急药物？”
顿时，肖邦邦和周小满又一次乱作一团，俩人火急火燎地，一个哆哆嗦嗦地按手机，一个满屋转悠着翻找药品。
“不不不！都给我停下！不是我去医院！是它！”
顾常青伸手向下一指，闹闹正如开闸泄洪般，吐了她一脚。
还真别说，周小满确实清白，那一大摊，除了猫砂，还有没消化完的狗粮和鸡胸肉干……
长夜漫漫。
晚上还接诊的宠物医院距离不近，周小满信任的地铁已经错过末班（并且也不能带宠物），溯回这一切混乱的开端，顾常青与肖邦邦难脱其咎，只能亲自驾车送医。
周小满虽然抵触坐车，更抵触与顾常青共处，但闹闹已经化身狗头喷泉，便不再推诿多言。
只不过刚一坐进车里，周小满还是言不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全国每六十秒就会发生一起车祸，如果今天我们惨遭不测，我希望你们可以提前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的一生，是有意义的一生，你们收获了爱，也把爱留给了别人，这个世界上将永远留下属于你们的痕迹……”
“晦气！”
肖邦邦打断了周小满的“悼词”。
“戏精……”
顾常青也把白眼儿翻到了天花板上。
“咔呕……”
闹闹又吐了。
也不知道是那些被它吃进肚子里的猫砂作祟，还是单纯被周小满埋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