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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她抬起已经温热的药一饮而尽,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
空无一人后,穆云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孤女又怎么会被称为公主。
而这皇帝在知晓她毫无记忆后,她第二次再醒来便成为了一个什么封号都没有的不知所谓的娘娘。
这宫里,有意思得很。
第15章
皇后失宠,宫中皆知紫宸殿多了个神秘的娘娘,然甚少有人得见。
据说陛下将人护得眼珠子一般,所有紫宸殿宫人都由陛下最信任的赵公公亲自挑选。
听闻这消息,宫门紧闭的未央宫传来瓷器劈啪作响的碎裂声。
姚文淑摔碎手中最后一个瓷杯,神色怨毒:“为何,为何我做了那么多还是不够?为何你就是看不见我?”
她身旁的芍药大气也不敢喘,等她发泄完才战战兢兢不解道:“娘娘,陛下不是最恨那贱人吗,还杀了萧氏皇族那么多人,为什么……”
“恨?”姚文淑冷笑一声,“他若是当真恨穆云歌,当初那三十廷杖下去,穆云歌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有命活下来?他若是真恨,穆云歌进了歌伎营那种地方还能全身而退?”
芍药瞪大眼,有些不明白似的。
姚文淑咬的牙龈都几乎出血:“他恨萧氏不假,可穆云歌也是他的心尖尖上的人,要不是为了让那贱人活着,萧氏皇族早就满族断绝,你以为为何还会留下崔莲生她们。”
殷奉苟就是个疯子。
姚麟就轻薄了穆云歌一下,出宫路上便被人打断了四肢,满身鲜血地扔回了姚宅。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一步步谋划,只为逼穆云歌自己踏上死路。
芍药慌忙安抚道:“可我看陛下那模样,分明对娘娘是有几分真情意在的。”
姚文淑听闻这话,沉思一瞬后冷静下来,再看向紫宸殿方向,她眼神阴霾。
“穆云歌,我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会将陛下对我这一分情意变成十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我的路。”
紫宸殿内。
穆云歌脖颈上的纱布被一层一层拆下。
她摸了摸脖子,那伤痕触感清晰分明。
殷奉苟眼眸一凝,手下意识伸出去,快要碰到时又缩回。
他看向太医,声音喑哑:“这疤痕,能消吗?”
他每每多看一眼,便不自觉想起那个令他几乎神魂俱碎的场景。
穆云歌垂下眼睑,声音平静:“没关系,我发现我身上伤痕不少,不差这道,看来我以前过得十分不好,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说着,她扯唇一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殷奉苟手一抖,喉头发涩。
太医忙插话道:“只要每日抹微臣调制的药膏,这疤痕能消,只是伤到了声带,娘娘的嗓音……怕是无法恢复到以前。”
殷奉苟眉头拧起,下一秒就要发怒的模样。
穆云歌瞥他一眼,及时打断:“我以前喜欢唱歌跳舞吗?”
殷奉苟一滞,好半晌才闷声道:“你从不做那些。”
穆云歌淡淡道:“那不就行了,又不以此为生,若是陛下嫌我说话声音难听,我以后少说话便是。”
其实她现在的声音并不难听,只是不复以前的清越,有些低哑的冰凉质感。
“朕并不是那个意思。”殷奉苟看着她,“朕只是怕你难受。”
穆云歌托腮:“陛下若是真怕我难受,便允我出去走走吧!每日拘在这儿,怪烦闷的。”
殷奉苟眼神复杂:“你想去哪里?”
穆云歌眉眼弯起:“我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
殷奉苟刚要说话,又听穆云歌道:“听闻我跟陛下在宫外认识,不若陛下带我出去看看。”
第16章
殷奉苟一顿,半晌没说话,穆云歌轻笑一声:“跟陛下玩笑呢,允我出这紫宸殿随意走走就好。”
“好!”许久没看见穆云歌这样的笑容,殷奉苟答应得爽快。
穆云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以退为进果然有用!
可令她意外的是,殷奉苟竟片刻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那些宫人一看见便远远跪下,穆云歌逛了半晌,觉得无趣。
“我累了,回去休息吧!”
殷奉苟依旧含笑应声:“好!”
回到紫宸殿,穆云歌刚想行礼说陛下慢走,却见殷奉苟唤来宫女十分自然地宽衣。
穆云歌一愣,没忍住脱口而出:“陛下今日在此留宿?”
这几日殷奉苟都是宿在太极殿。
一听这话,他神色无奈:“阿懿,紫宸殿本就是朕的居所。”
穆云歌心一跳,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抗拒。
她故作无意地问道:“我作为一个妃嫔,既没有自己的居所,也不用每日去拜见皇后?”
纵使她毫无记忆,却也觉得荒谬。
殷奉苟墨眸没有半分波澜:“皇后已被禁足,无需理会,至于居所……”
他凑近穆云歌,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你不愿跟朕住在一起?”
这样近的距离,让穆云歌有些不适,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只是觉得,不合规矩。”
殷奉苟笑了笑:“规矩吗?阿懿,你在朕面前的自称已是逾矩。”
穆云歌一惊,背脊涌出些寒意。
殷奉苟见她眼神,腰上的手滑到她背上轻轻轻拍着,轻声诱哄:“好了,朕不是要吓你,只是告诉你,在这宫里,朕的话,便是规矩。”
穆云歌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片段。
殷奉苟淡漠冰冷的眼瞥过她:“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这画面一出,穆云歌蓦地抬手捂住头,头疼欲裂的感觉袭来。
殷奉苟脸色一变:“怎么了?”
过了好半晌,穆云歌才缓过来,脸色苍白无比。
看着那张明明一模一样,神色却判若两人的脸,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头突然被针扎了似的。”
殷奉苟忧心忡忡看她半晌:“朕宣太医来为你看看。”
穆云歌摆手:“或许是还未恢复,休息一下便好。”
说完这句她看向殷奉苟,那意思,今日伺候不了您。
若非穆云歌脸上的红润一瞬消失,殷奉苟真要怀疑她是为了躲开自己演的一出戏。
他抿了下唇:“那便歇息吧!”
挽起的床帘被放下,穆云歌浑身僵硬如木偶。
殷奉苟微微皱眉:“你怕朕?”
穆云歌闭上眼:“不怕。”
殷奉苟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喟叹在耳边响起。
“睡吧,朕不碰你。”
鼻尖萦绕在浅淡的龙涎香,穆云歌却觉得神经紧绷。
殷奉苟睁开眼,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单手倚着玉枕无奈道:“还说你不怕。”
穆云歌以沉默无声回应。
片刻后,身旁的人轻轻起身。
“我宿到外殿,你好好休息。”
穆云歌一怔,睁开眼眸便看见那道背影远去。
真如烟雨所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吗?
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显示在对她的珍视,她却为何一靠近这人,便只觉得窒息无比,心口不自觉泛起浅淡细密的疼。
这样想着,她起身想要跟出去。
却在拐角处脚步定住,殷奉苟冰凉声音响起:“幽州节度使要挟朕将姝宁公主交出,不然即刻起兵勤王?”
第17章
穆云歌下意识往帘子后面退了一步,将自己身影完全遮蔽。
姝宁公主这名字让她心脏一跳,莫名熟悉感传来。
殷奉苟对面,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穆云歌透过纱帘隐约看去,只望见一个浑身黑色的模糊影子。
“是,探子回报,幽州十万兵马已经集结。”
殷奉苟声音冷凝如淬冰:“萧氏死绝了开始勤王,莫以为朕不知道jsg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召韩立安,周沙进宫。”
“是,陛下。”
下完令,殷奉苟又问:“姝宁公主没死的消息,从何处传出?”
那黑影顿了顿,垂首道:“从皇后的未央宫传出。”
咔哒一声,殷奉苟手中不知何物断裂。
他声音冷沉如水,像是地狱传来:“姚文淑,你找死!”
穆云歌靠着冰凉立柱极力让自己屏住呼吸。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交织成一张阴谋的网将她裹住。
她转身想要回到内殿,刚迈出一步,便有冷冽声音传来:“谁?”
穆云歌心脏猛地提起,瞬息之间,一把长剑抵在她脖颈。
“暗影住手!”殷奉苟的声音传来。
她也终于看清那黑色影子的脸,十分普通的五官,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唯一特别的便是脸色十分苍白,常年不见日光的模样。
下一瞬,穆云歌被殷奉苟护在怀中。
“暗影你先下去。”他极压抑地吐出这句话。
暗影应是,如幽灵一般消失。
穆云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而殷奉苟脸色比她更难看。
他紧紧地抱着穆云歌,几乎要将她勒入骨血。
直到怀中的人一声嘤咛,他手才一松。
“你听到了什么?”殷奉苟问。
穆云歌默了一瞬,摇头:“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觉得更深露重,想让殿下保重身体,睡到内殿去。”
殷奉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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