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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苟延残喘

季漾闻言却并未接话，只是推开了沈墨弦的怀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季漾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我不过就是一个瘸子罢了。”

她语气淡淡，似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只有季漾心里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沈墨弦却紧皱着眉头，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伤：“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季漾抬眼看了一眼沈墨弦的脸色，她自嘲一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很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住口！”沈墨弦紧紧捂着季漾的嘴唇，他不住地摇着头，似是只有这样欺骗着自己，才能觉得季漾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季漾却不再挣扎了，她太累了，这六年来的陪伴对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沈墨弦瞥见季漾不再挣扎了，这才作罢。

季漾只是偏过头看向窗户外暗下来的天色，一天又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久。

想到这，她语气尽量放缓了问道：“沈墨弦，我的病怎么样了？”

沈墨弦只是摇摇头，迟疑一下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季漾闻言眉头撇起，她语气渐冷：“沈墨弦，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问医生！”

沈墨弦这才将藏好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了季漾的手都有些发颤。

季漾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看见了上面的某个数字，这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也不过是延缓了一些时间而已。”

沈墨弦眼睛沉痛地望向身边的季漾，颤抖着声音说：“你不要这样说，医生也说了，若是没有再进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没有发作的。”

季漾闻言却只是喃喃自语道：“那样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沈墨弦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伤渐渐蔓延着，他望着这样低沉的季漾，眼尾泛红。

以前的那个自信勇敢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他想起初见季漾的时候，那会自己还只不过一个喜欢赛车的人罢了。

是季漾看见了站在了角落里踌躇的他，告诉自己有梦想就要去追，一昧的退缩是没有用的。

那个时候的季漾，在他心里犹如泛着自信光芒的女孩。

而现在的季漾，在病痛的折磨下，眼睛里的自信逐渐散去了。

沈墨弦眼眶红红地说：“不会的，我送你去最好的医院，以后你走不了我就成为你的双腿……”

他紧紧地抱着季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沈墨弦过了许久才整理好翻涌的情绪，他将头埋进她细腻光滑的脖颈，他深吸一口气：“你难道忘了吗？”

“是你说的，不要退缩。”

季漾闻言心头猛跳，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她劝说那个男生的话。

可时光一晃过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经渐渐模糊。

沈墨弦松开了怀抱，望着季漾暗淡无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朦胧之意

季漾闻言有些发愣。

这不是……

沈墨弦呼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期待道：“你以前一直说，想去看一次日出，明天去看看吧。”

在季漾还在怔忡之际，沈墨弦已经在身旁计划安排了。

季漾揉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可沈墨弦却很快抓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季漾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有点疼。”

沈墨弦很快按响了求救铃，他低声说：“有哪些不舒服就和我说。”

季漾闻言一愣，和他说……

曾几何时他对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可后来呢，三年来的冷漠以待，早已经磨灭了自己很多的希望。

她的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很快医生就进来了，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说：“病人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

沈墨弦送走了医生，他扶着季漾躺下来，然后自然地为她掖好被子。

瞥见这一幕的季漾眼尾微红，若是之前的她，或许会特别欣喜吧。

季漾没有在说话，她侧过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可沈墨弦仍然坐在旁边，季漾这才掀开眼皮，回身看着他说：“你这阵子都没有比赛吗？也不需要练习吗？”

沈墨弦闻言一怔，思索了片刻说：“没有比较重要的比赛，车队也有队员在那撑着，暂时没有什么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季漾的手说：“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季漾见沈墨弦固执这样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她知道沈墨弦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更改的。

季漾想着明天的日出，心里散发出一些微末的欢喜出来。

她知道自己心底还是期待着的，她心底默默道：“就这最后一次，就好。”

很快，第二天来了。

季漾这天起了个大早，就招呼了护工穿戴整齐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现在十分注意形象了。

她眼尾瞥见熟悉的身影，一些淡淡的喜意染上了她的眼眸。

沈墨弦从护工的手里接过了轮椅，然后推着季漾朝着目的地而去。

季漾似是想到了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角说：“医生会不会不让？”

沈墨弦闻言唇角微勾，低声说：“放心吧，我和医生报备过了。”

季漾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被他推着出了医院。

沈墨弦扶着季漾上了车，温柔地为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过了她上车。

他油门一踩，汽车就飞驰而去。

季漾坐在车内都有些困倦，平时他开赛车都不像现在这般平缓。

好半天才到达目的地，随着一句富有磁性的：“到了。”

季漾这才从睡梦中回过神来，沈墨弦看着她有些困意的眼睛轻声一笑：“我开的比较慢。”

季漾没说什么点点头，她不太适应了。

沈墨弦扶着季漾从车上下来，山上的气温有些冷，冷的季漾打了个冷颤。

季漾极目远眺，山顶上烟雾袅袅，夜色给山顶添上了一丝朦胧之意。

她看得有些呆了，原来凌晨山顶的景色竟然美的如同仙境一样。

沈墨弦望着有些呆愣的季漾，摇了摇头，然后从车上取下来一件风衣给她披上。

季漾情不自禁的感叹道：“这里太美了……”

第二十九章 逃避

沈墨弦回过头看了一眼。

天边升腾起了一些云彩，云彩上有了些光亮，然后逐渐蔓延开来。

此时的季漾微张着唇，茶色的瞳孔里映衬着微弱的光芒。

沈墨弦端视着眼前的季漾，他的目光里再没有万物，只留下季漾一个人。

唇边也荡漾着点点笑意，就连眼睛里都染上一抹光。

沈墨弦沙哑着声音对她说：“怎么样？这里美吗？”

季漾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已经呆怔在原地。

偏过头看向沈墨弦，喃喃自语道：“这里你从哪里发现的，实在是太美了。”

沈墨弦看着雀跃着的季漾，眼尾闪过了一丝光彩，他轻笑出声：“喜欢这里吗？”

季漾闻言没有再开口，只是点点头。

沈墨弦推着季漾的轮椅，然后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良久才开口说：“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以后我就常常来带你过来”

说完他的眼底，有些期待的光芒一闪而过。

季漾有些诧异的看向沈墨弦，眼底有了一点点的欣喜荡漾开来，然后倏忽之间又消散了。

垂眸看向自己的腿，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她的目光望着远处已经有些微亮的天边，淡淡开了口说：“不用了”。

闻言沈墨弦眼底的期待，终究消散了去。

紧紧抓着季漾的手说：“你不是挺喜欢这里的吗？”

然后沉默了片刻，眼睛里有了些许湿意，然后继续说：“不是你说的不要逃避吗？”

季漾听完，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在说一句话。

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沈墨弦如今还记得。

而沈墨弦看向远处的景色，然后眸光有些微亮，他淡淡开口说：“太阳快要出来了。”

季漾也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心底不由得也染上一丝雀跃和欣喜。

可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尾的光亮淡了些许。

沈墨弦就快要属于别人了，而自己再也不能陪着他了。

季漾侧过身看着身旁的沈墨弦，淡淡的开口：“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今天的日出特别好看，她很感谢沈墨弦在他最后的时光里，给了一次美好的回忆。

若是她能活得久一些就好了，若是没有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好了。

或许自己和沈墨弦之间，也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沉默地转过身去，却余光瞥见沈墨弦从车上拿下了一捧花束。

男人站在烟雾缭绕的山顶之上，微弱的阳光给他添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他踏着阳光而来，将手中的花束捧到了季漾的面前。

然后轻声的说：“这束茵瑰花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养病。”

说完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

季漾看着眼前的茵瑰花陷入了沉思，她没有错过沈墨弦眼中浓烈的情意。

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茵瑰花了。

可眼前的沈墨弦一如六年前的那天一样，手里捧着茵瑰花向她而来。

但他们之间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回的过去，自己的病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再陷下去了。

季漾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然后接过了花束。

第三十章 折磨

她看着手中的捧花有些出神，那些粉色的茵瑰花一簇一簇得开着，热烈而阳光。

一抹淡淡的哀伤萦绕在她的心头，它们是多么的阳光，曾经的自己十分喜欢茵瑰花。

因为茵瑰花很像从前的自己。

她低下头轻嗅着手中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