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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就这样过去一日，她只有六日了。

她还能为王爷做些什么？

顾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叫来管家，嘱咐道。

“将账本都拿过来重新整理一遍，还有我手下管着的店面，你这几日都看一遍，不懂的来问我。”

管家有些诧异：“掌事这是何意？”

顾笙不欲多解释，只是说：“五日之内，将店面都盘算好。”

五日时间将所有事都安排好，最后一日，是和王爷约好了的，去看天光的日子。

这一晚，顾笙房间的灯彻夜未熄。

第二日一大早，萧诀便从宫中回来了。

一回府便让人去叫了顾笙。

顾笙走到书房门前，脚步却停了下来。

从打开的门缝之间，可以看见萧诀正握着笔，在宣纸上作画。

他面如冠玉，眉如画境，一双眼睛深邃黑亮，总是带着张狂与疏离。

平日里奴仆在王爷面前没资格抬头，顾笙也只有在角落中，才能这样偷偷的看他一眼。

只是这一次，她细细的多看了好几眼，才缓缓走进去，跪在地上：“王爷。”

顾笙微垂的睫羽遮住了所有视线，却依旧能在心中描绘出他此刻的样子。

萧诀眼睛都没抬，手上的动作不停：“有罚便有赏，你带了药回来，想要什么赏赐？”

顾笙心一颤，掩不住地期盼开口：“王爷曾说过，会带奴去看天光。”

越国靠逍遥海，每年都有一日清晨，光会透过云层，照射在逍遥海海面上，耀眼的像是来自天界，便被称为天光。

传言说看见天光能心想事成。

顾笙想要的并不多，只求萧诀生生世世平安喜乐。

再多一点……便是能在她死后，偶尔能想起她。

她几乎逾矩的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向萧诀，却看见萧诀漫不经心投来一瞥。

“本王有说过吗？”

第3章

顾笙的笑意几乎瞬间凝结在了嘴角。

他忘记了……

是了，当时的随口一提，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顾笙开始觉得身体的冷往心里灌了，喉咙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随即，她听见萧诀说：“不过，你既提了，本王自会陪你去。”

顾笙毕恭毕敬的谢恩，却带了一份压抑不住的失落：“……谢王爷。”

他承诺的，和他答应的，始终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不贪心。

王爷能陪她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深深的一叩首后，顾笙抬起了双眸，难以掩饰的目光落在了萧诀的脸上，近的能看见他眼底浅淡的乌青。

上一次她这样看萧诀还是在十四年前，那时她刚来王府，不懂规矩，一双眼睛喜欢直勾勾的盯着萧诀看。

后来管家教她低头下跪，俯身叩首，每一样都是她和王爷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那时才明白，萧诀说的“你是我的人了”，其实是下人。

她兢兢业业的做了十四年下人。

可现在她已经死了，是不是能多逾越一点，多看他两眼呢。

顾笙不由自主的说道：“王爷一夜未睡，还是早些休息吧。”

她的关心却让萧诀一怔，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规矩全忘了吗？”

顾笙眸光一黯，重新低下了头。

室内气氛一变。

萧诀亦没了作画的兴致，索性搁下笔，看着顾笙问道：“管家说你昨日整理了账簿，又让他去看你手下管着的店面，是何意？”

顾笙心一颤，故作平静的道：“账面至关紧要，管家多看一眼，说不定能找出些许遗漏之处。”

她垂着眸，能感受到萧诀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

半响，那目光才收了回去，只淡淡道：“你收拾一下，跟我进宫。”

……

皇宫。

这不是顾笙第一次入宫，往常萧诀寻了什么珍奇物件，通常都是她代为送给宁笙的。

但通常，宁笙是不屑见她一面的。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长宁宫，跟在萧诀身后走进殿门。

一进门顾笙便闻到了一股檀香味，和萧诀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宁笙就躺在雕着金龙玉凤的床榻上，姿容只能说中上，一双眼却如三月春水，惹人垂怜。

“见过太后。”

顾笙才按规矩下跪，榻上就传来两声咳嗽。

顾笙立即听见萧诀焦急的声音：“怎么还在咳？”

她心间微微一动，悄悄抬眸看去，只见萧诀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这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关心，就连羡慕也只能偷偷的藏在心底。

宁笙扶着萧诀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好似缓了过来，才注意到地上跪着的顾笙，纡尊降贵的开口。

“顾笙，此次求药，你为首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顾笙并不想要什么，余光却看见了桌上随意丢放的簪子，心口一攥，她突然就脱口说道：“奴婢想要那根簪子。”

那是支竹簪，末尾雕了一只展翅的鹤。

她亲眼看着萧诀雕了三天，却在这里落了灰。

宁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她淡然说道：“自是可以，来人，将簪子赐给她。”

萧诀没说话，眸色沉了下去。

宫女拿起簪子送到顾笙面前，顾笙刚接过，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姐姐。”

一个娇俏的少女随即推门走进。

正宁笙的亲妹妹——宁芷。

宁芷朝萧诀行了个礼，触及到萧诀的目光，竟含羞带怯的红了脸。

宁笙笑了，牵着宁芷的手将她带到身边，看着萧诀说。

“我记得我还未入宫时，王爷总爱来宁府找我，那时王爷便常说芷儿眼睛生的美，王爷现在看，可还喜欢？”

还跪在地上的顾笙眉间一跳，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宁芷是宁笙的亲妹妹，长的自然相似，尤其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萧诀是夸赞过她的眼睛很美，可那声喜欢却并不是说宁芷。

宁笙明明知道。

顾笙余光看见萧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指骨都泛着用力的白。

她心中骤然一疼。

萧诀则紧盯着宁笙，话语之间带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那双眼睛，本王自是喜欢的。”

榻前的宁芷霎时红了脸。

宁笙又笑了，像是还未入宫时的样子：“我记得王爷至今还未娶妻。”

她的声音柔了下来，甚至带了一份恳求的意味。

“那由我做主，将芷儿赐婚给王爷，王爷看如何？”

室内一阵死寂，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顾笙屏着呼吸，在几乎要窒息的瞬间，她听见萧诀说。

“那就，多谢太后！”

第4章

全天下都知道萧诀爱宁笙，宁笙也知道。

她现在的一切尊荣都是萧诀给的，没有摄政王萧诀撑腰，她这个太后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她仗着萧诀的爱意，将自己的妹妹送进王府，只为了让太后之位更加稳固。

权利才是她这一生所追求的东西。

顾笙跟着萧诀离开了宫殿。

他走的很快，每一步都带着滔天的怒意，走到御花园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怒道：“都滚开！”

身后的宫人面面相觑，一步不敢多留，屏着呼吸走远了。

只有顾笙留在了原地，没有动。

萧诀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冷的像是会掉渣：“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