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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连出去都会受到跟踪，定时汇报。霍芸这次能出来找宋时诺，是恳求老管家李叔帮忙，而李叔的儿子是司机，她便借着去商场喝下午茶的名义，顺利避开监控出行。

　　可惜，纸包不住火，铤而走险的打算一旦诞生，就注定要接受败露的局面。

　　“是谁放姑姑出去的？”霍逸舟站在大厅中央，身形将头顶水晶吊灯的光线遮挡，分割成眼底晦明不定的阴影。他天生就是当掌权者的料，简单一句没有情绪的话，不怒自威，简单就吓得在场的所有人腿软。

　　侍从们皆低垂着头，见识过霍逸舟的手段，因而畏惧到大气不敢出，慌得六神无主。

　　他问，也只是走个体面的形式，实则从知道这件事情起，早就了解了背后的整个过程。

　　霍逸舟漫不经心地扣着袖扣，扫过去的一眼布满寒意：“李叔，在霍家如果不想做下去了，我可以帮您换个雇主。您年纪也大了，还是去别处好好养老，比较适合。”

　　李叔闻言两眼发黑，心存的那丝侥幸心理登时荡然无存，他面色焦急，差点当场跪下来：“霍少，霍少你听我解释，是......”

　　他曾经在霍老爷子手下服侍多年，虽然办事不算有力，但胜在了解老爷子的喜好，一直陪伴左右，随着年龄上来，也登上了管理职位。背靠霍家，便利诸多，不仅能有不菲的酬劳，还让儿子儿媳也跟着过上好生活，若要是跟之前那些一样被辞退......

　　“是我一时糊涂，我以后一定克尽本分，一定不会心软到处帮忙，我一定只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霍少，你让我继续呆在老宅吧，我这一把年纪，出去谁还要呦......”

　　“随你。”霍逸舟微颔首，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告诫：“李叔，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我很讨厌，有人给我添麻烦。”

　　霍家的教育，似素来如此。

　　在霍老爷子的眼里，学校的课本与试卷并不重要，该关注的应是商业市场，是金融股票，是霍家在京都的地位，是霍家交出去后，响亮的让人望而生怯的名号。所以任何事情，任何选择，都该出于对霍家利益的考量，以霍家为中心权衡——

　　霍家不是一个家，它是一座冷血模板化的工厂。利益至上是生在骨子里的奇怪的血脉，情感淡而远，上到至亲的血缘关系，下到服侍的奴仆，只要进入皆会被从内到外地换血，被麻痹控制神经与意识，只要“听话”就好。

　　霍老爷子驰骋大半生，至今仍因想不通、气不过而郁郁，为受忤逆而暴怒，终日呆在书房里半步不出。他不明白，他一直亲手培养出的霍逸舟，应该是可操纵的棋子，是无往不利随时使用的尖刃，是完美的商业机器，不允许任何瑕疵。

　　可霍逸舟却动了心，“玩玩而已”，竟真爱了人。

　　......

　　处理完霍家的残局，霍逸舟被林维尧叫去了迦南。

　　顶层这几个星期在装修，二楼的包间是半开放的场子，隔壁桌的几人偶有来往，喝多了，又恰好听说霍逸舟要过来，嘴上的话题没个把门的：“咱这圈子里，倒也出了位情圣。”

　　“霍少现在可不就是楷模？真早这样，蒋老二那货还能跟他闹掰？喜欢一个人不就他那样吗，就算对方是有心理疾病，也照喜欢不误.....”

　　不等林维尧脸色骤变，欲开口训斥，从门口恰好进来的霍逸舟，反手抓着瓶酒便敲了过去。“啪”地声，玻璃渣碎裂一地，红色的酒液顺着那人的头顶流了满脸，不知是酒还是血。

　　霍逸舟微眯起眼，桃花眼里是警告和冷意，乌沉沉的，像沉下了一片湖，湖面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惊愕，愣了足有半分钟才抬手抹了把脸，惊慌地站起来：“霍......霍少？”

　　“那啥，我口嗨，我说着玩的，真不是那意思，大家都是兄弟，我没有想说嫂子坏话......”

　　林维尧这几年叫的局，有霍逸舟，蒋老二就不会太来。尤其在霍逸舟对霍家埋线设计的局明晰之后。

　　霍逸舟知道，蒋老二因为宋时诺的事，跟自己有了隔阂。早有契机，当初他决定在谣言背后推波助澜时，就是蒋老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虽然在上流圈的圈子里，蒋家家世一般，蒋老二又常年跟在霍、林两人旁边，被戏称没什么脾气的，霍逸舟身边绕着的条狗，但他其实，才最有骨气。至少在对待感情的观点上，他正常得多，也善良得多，在蒋老二眼里，宋时诺是个好女孩，他一早就先所有人看出，她不是池中物，他是真心实意地喊过“嫂子”，送出过祝福。

　　他不理解霍逸舟的利用，气愤霍逸舟辜负真心的行为，甚至看不起他疯狂的手段。

　　“以后别再讲了。”霍逸舟眼睫颤了下，淡淡道。

　　“那不是病，别瞎传。有病的是我，你平时怎么对我的，也该怎么对她。”

　　若说圈里其他人以前喊“嫂子”，最多只有三分的敬，剩下七分是跟风的闹着玩，是揶揄是奉承，是看在霍家的身份地位，及霍逸舟铁树开花的调侃。

　　那么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这句话已让宋时诺的身份，不再是“霍逸舟小女朋友”这个头衔的附属，她拥有和霍家同样的地位，甚至霍逸舟把对方放得更重要。

　　霍逸舟淡淡松手，将剩一半的酒瓶放回。神情浅到看不出，有些恹恹的，他竟没再追究，挥了挥手。那人见状，立马就连人带东西如释重负地逃跑似溜掉，几个一起的也跟着背影消失。偌大的场子里安静下来，霍逸舟坐到林维尧那边的位置，垂着眼睫，神情晦暗，有种糜颓慵散的气场。

　　林维尧嘴里还含着糖，见他情绪不对，忙不迭含糊不清地岔开话题：“呃，等会上官也过来，咱来局牌怎么样？”

第七十六章心甘情愿

　　有种静悄悄又灰扑扑的感觉。

　　林维尧提议玩牌，本意是缓解下霍逸舟的心情，顺带休闲娱乐，三缺一便随机叫了位熟悉的酒保凑数，哪料旁人的第三视角里，他一口一个“老婆你出牌”将狗粮撒得十分张扬，很像种赤裸裸的炫耀。酒保都快坐不住了，悄悄往霍逸舟那瞥了眼，见霍逸舟低垂着眉眼，没什么反应地目不斜视看牌面，就是气压似乎......更低了些。酒保打了个激灵，忙谎称还有工作没处理完，起身逃离现场。

　　桌前仅剩三人。

　　林维尧和上官打夫妻档，牌技不行，靠人数作弊也照旧输了不少，但心情还是十分不错。结束完一把，林维尧将刚开的酒瓶推到霍逸舟跟前，倒了半杯，“行了吧阿舟，怎么样都是你赢得多，没意思了哈。”

　　他往后靠了靠，玩笑道：“还好还好，我也捡漏了几把，不是全被碾压。”

　　以前这种局，游戏中的把控氛围者总是霍逸舟，他当不计较金钱，只当作场商业性质的娱乐活动，输赢控制得有来有往，不会漫无目的地出牌当赢家，几次输也是因为中途走神。

　　林维尧说完，自己同样有了片刻沉默。

　　轻易地，总会联想到两年多前的那场牌局，一位无往不胜会算牌的小天才，霍逸舟千金博一笑，随手掷出刻霍家家徽的打火机作筹码，任她当庄家，将出牌变成了智商博弈。

　　那时房间的暖气太足，霍逸舟笑得深情而暧昧，但难说有几分真心，现在风水轮流转投入十足十，却也回不到过去。

　　那时的霍逸舟，意气风发，要远比现在的他，有精神气得多。

　　霍逸舟指尖拈着牌面，垂着眼，神情淡淡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墨色：“还来吗？”

　　“......霍逸舟，我觉得你状态太不对劲，该治治了。”上官皱眉盯着他看了许久，从进门时产生的推测在打牌过程中逐渐确定，她忽地开口，“极端冷漠，极端偏执，极端阴郁。情绪压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开心的感觉......你心病怎么越来越重？”

　　“我今天，见了诺诺。”霍逸舟语气极淡，没头没尾地答。林维尧听着，竟幻觉般从那尾音里，听出了丝诡异的幸福感。

　　“阿舟......”他直觉不对，几乎能猜出过程和结尾，决心开导，当劝谏人，“要不，换一个吧。”

　　“换别的谁，京都那么多女的眼巴巴围着你转，你就去认识认识，不要陷在上一段感情里太久了，容易出事。我看之前做生意的，有个老板的女儿还不错，要不......”

　　“只能是宋时诺，不会有别人。”霍逸舟径直打断林维尧的提议。他的声音很轻，桃花眼里的底色坚定得令人心惊：“我心甘情愿。”

　　林维尧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嘴里也苦得厉害，甚至要比当年知道霍逸舟自残时更震惊。

　　记忆里，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霍逸舟，作为霍家的独子，出生即金玉尊贵。不可否认霍老爷子戎马半生的言传身教，让霍逸舟把尊严和骨气看得比命重，有很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