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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辰却难得大发慈悲没再继续刺激我，还难得温和撂下一句。

“你以后好自为之。”

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作恶多端的人落到这个下场，他终于满意了吧。

随后，他带着得意的孙筱筱径直离开。

轰隆一声，雷声乍响。

我从混沌中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他们上车的背影，不甘，无力，怨恨……所有一切积压在心头。

我的心口快要炸开。

眼看着汽车启动，像是破罐子破摔，我忽得冲出大门大喊：“陆砚辰！我没有霸凌过人，你的正义给错人了！一切都是你错了！”

可声音落入雨幕，留给我的只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没有人能给我带来正义。

领到妈妈的骨灰后，我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离开殡仪馆。

雨砸在身上，我的脸冷得青白，整个人无神的就像蜡像。

浑浑噩噩间，手被抓住。

“宋宁栀，你是不是错过了考试？”

是林昕阳举着伞，匆匆赶来。

我缓缓抬头看向林昕阳，眼神却没有焦距：“考不考试还有什么意义，我妈妈已经没了……”

林昕阳这才注意到我怀里的骨灰盒，眼里闪过惊讶。

“抱歉，我不知道……你节哀。”

“我刚才遇到了孙筱筱……”

不等我说完，林昕阳忽得撤开手，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孙筱筱怎么还会来找你？”

我微微垂眸，再一次见到林昕阳的避嫌，我却没有半点从前的愤怒了。

从前我恨林昕阳罔顾是非，做假证明站在孙筱筱那边，可他好歹还知道权势之下明哲保身。

而我妄图反抗，结果害死了妈妈……

我比谁都无能。

还有什么资格责怪林昕阳。

我抱着骨灰，蹒跚着朝前走：“林昕阳你走吧，别待在我这个肮脏不堪的人身边，免得害了你……”

雨渐渐大了。

身后没有人再跟来。

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雨里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家。

用干净的布仔细把骨灰盒上的雨水擦干。

“妈，我们回家了。”

擦着擦着，眼泪却又滴落上去。

一滴，两滴……逐渐崩溃。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给我擦眼泪。

我只剩一个人。

我捏着湿透的帕子，跪倒在地：“妈，你说我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可我究竟应该怎么活下去……”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

一封匿名邮件送达，两段内容自动弹出——

一个，是孙筱筱在三中霸凌我的视频。

一个，是陆砚辰摊牌折辱我的音频。

第8章

视频自动循环播放。

是我当初在三中被孙筱筱拉进地下室，被扒光衣服拍照，被那群男人欺负的全程监控视频。

只看一眼，我就反胃呕吐。

是谁发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颤抖关了手机，刚要站起来，未关的门口忽得传来刺耳的谩骂——

“宋宁栀，从三中转到一中，每一次都像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这滋味你享受够了没有？”

是孙筱筱。

她趾高气扬走近，嚣张恶毒的模样刺痛我的眼。

握着手机站起，我咬牙质问：“孙筱筱，你坏事做尽，就不怕我去曝光你吗？”

孙筱筱却噗嗤一声冷笑：“笑死人了，你当初说我霸凌你，难道有人信你？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落到这个地步居然还这么天真。”

我一僵。

孙筱筱欣赏着我的狼狈，神情恶毒又畅快。

“没眼色的蠢货！一个贫民窟贱民居然也敢几次三番抢我年级第一的宝座，你配吗？宋宁栀，你就该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厌弃。”

“我就算毁了你也依旧活得光鲜亮丽，未来更会光芒万丈！而你将会连书都没得读，一个人孤零零像只臭老鼠苟延残喘过日子！”

“这就是命！”

……

两天后，如同孙筱筱说的那样，我被一中通报开除，书都没得读。

从教务处领了东西出来。

我走到拐角，却被早就等在这的陆砚辰拦住。

“宋宁栀，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后悔当初欺负筱筱？”

我的心已经死了，没有希望，没有温度，只有痛到最后的麻木：“这话该我问你才对。”1

“陆砚辰，你拿着所谓的‘正义’助纣为虐，要是有一天知道自己做错了，会不会后悔？”

陆砚辰眉头一拧，下意识反驳：“宋宁栀，到现在还不认错，真是死不悔改。”

我忽得笑了，这笑容却让陆砚辰不高兴。

走远了，我都还能感受到他阴沉的视线。

路上，不少学生凑过来看戏。

“宋宁栀果然被开除了，听说当初陆少接近她是为了给他的未婚妻孙筱筱报仇，宋宁栀从前在三中霸凌过孙筱筱。”

“刚刚宋宁栀又找上陆少说话了，癞蛤蟆不要脸！她该不会以为像陆少这样家世好，成绩好的人真能看上她吧？”

“私生活混乱，品德败坏，跟宋宁栀这种脏货多呼吸一样的空气都作呕！”

“宋宁栀，快滚出学校！”

“嘭！嘭！”

瓜皮，烂鸡蛋通通被扔向我。

但我只抱着书，木偶一样往校门口走。

不远处，陆砚辰看着这一幕，眼神晦暗。

他的跟班讨好他：“陆少，要不要再去给宋宁栀一点教训？”

陆砚辰没思考就脱口而出：“不用了，她落到这个地步已经彻底毁了，不值得再浪费时间。”

“也对，学校为了庆祝您考上清大，明天特地为您举办了保送典礼，您忙的很，哪还有时间搭理宋宁栀啊！”

考上清大，确实是骄傲高兴的事。

可陆砚辰此刻，心里却像压了石头般烦躁。

……

另一边。

我一身狼狈走出校门。

‘哐当’巨响，电闸大门立刻紧紧关上。

我没忍住回头，门口的一则横幅映入眼帘——

【为恭陆陆砚辰同学以全城第一的保送竞赛成绩考上清大！我校将于明天上午十点在操场举办保送典礼！】

“陆砚辰”，“保送清大”这些字眼刺得宋宁栀死死握紧书。

红色的横幅，跟妈妈鲜血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正义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却落到这个下场，而恶人们却光鲜亮丽，即将升入最高学府！

夜幕降临。

曾经温馨的小家，只剩一片清冷。

我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坐在书桌边，眼神冷漠又死寂地盯着手机屏幕。

书桌上的那颗糖，已经发霉发臭了。

屏幕上，是深城陆家特地为陆砚辰买的新闻热搜——

下面铺天盖地都是评论。

“陆家为了庆祝陆砚辰考上清大可真是大手笔，又是热搜又是典礼，听说明天一中的保送典礼还是全程直播，不少媒体记者都会去。”

“据说陆少不但人帅成绩好，在学校也从来不摆身份，是温柔优秀，品学兼优的大才子呢。”

“有这么优秀的继承人，我要是陆家人，也要直播炫耀。”

一句句夸赞，加重一次次怨恨。

我缓缓拿过那颗已经霉烂了的糖，死死捏着，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沉下去，最后双眸比外面的夜幕还暗——

“什么品学兼优的大才子，太可笑了……陆砚辰，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恶鬼！”

第9章

一夜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