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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力反而没有特别介意被问及过去，娓娓道来。

13.乌龟

1.

秦力从小就喜欢动物，他一直希望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猫。而他的哥哥褚言却对宠物毛过敏。

因此养宠物成为秦力家里绝对禁止的雷区。

秦力不得不趁着放学的路上，和小巷里的流浪猫玩耍。

他有时宁愿将自己舍不得吃的早点留下来，放学后喂那些可怜的流浪猫狗，或者背着家人给它们买一些必要的用品。

有天他因为在外面与流浪猫逗留太久，而回家错过了晚饭，被娇生惯养、肥头大耳、性情暴戾的哥哥按在地上暴揍。

之后哥哥因为沾了秦力身上的猫毛，而急性过敏，呼吸困难送往医院急救，险些要了性命。

他们的母亲对待两个儿子一个表现为放纵地溺爱，一个表现为严格的管教。如果说真的从心底更疼爱哪个，那应该还是秦力，秦力自己心里也知道。

褚言出事以后，母亲并没有责怪秦力。哥哥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哥哥对母亲偏袒弟弟这件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并不敢当着母亲面找弟弟麻烦，嫉妒让他学会了背地里使坏。

秦力因为从小身材瘦高，十指修长，钢琴造诣十分精湛。在十岁的时候便考出了钢琴十级，老师说这是他见过最具天赋的孩子，当然也离不开母亲对他的严格管教。

母亲为了鼓励表扬优秀的儿子，给他买了一对小乌龟作为礼物。

从此他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宠物。

这是他童年时光里称得上快乐的日子，每天给小乌龟喂食、清理、晒阳。

哥哥却对小有成就的弟弟充满了敌意，任凭他如何努力，都达不到弟弟的高度，而每次母亲都会用“学学你弟弟”来对他进行教育。

这天他看到秦力在院子里带着两只小乌龟晒太阳，一边玩一边给两只乌龟起名字，一只叫岩石，一只叫钢盔。

“好愚蠢的名字。”褚言路过的时候对秦力发出嘲笑的言语。

“可是他们真的很坚硬！也很坚强！”

“那么钢盔硬呢还是岩石硬？”

“我不知道。”

褚言见秦力有陷入乌龟的世界，对自己爱答不理，他强努出一个笑容，蹲在秦力旁边，轻轻地将两只乌龟抓了起来。

秦力见他动作温柔，以为是要跟自己玩耍也便没有阻拦，大方地和哥哥分享着自己的宠物。

他一心以为哥哥遇到了自己不过敏的宠物，终于可以跟自己一起玩了。

“哥，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个。”

褚言脸色一沉，然而秦力却没注意到。

褚言将两只乌龟并排放在一起，温柔地说道：“那我要更坚硬的那只。”

“可我不知道哪只更硬呀。”

“我有办法。”

褚言说着站起身来，还没等秦力反应过来，双脚一跃而起，肥大的身体同时踩在了两只乌龟身上。

绿油油的液体喷溅而出。

秦力失声尖叫，痛苦地奔跑了起来。在哥哥放声大笑的回音中，似乎碎裂的是他自己。

“不硬啊，我以为真的很硬。”褚言边说边哈哈大笑。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狠心的人，他茶饭不思身体日益消瘦。他不敢相信两只鲜活的生命在一瞬间便可以终结于人类之手。

从那天起他思考了生命存在的意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是不是就掌握了能决定一切其他生物生死的权利？

小小的院子里，一个心怀恶意的孩子能够轻易杀死两只乌龟。

大大的森林里，一群利欲熏心的猎人可以随意捕杀野生动物。

我们可以吃猪牛羊，为什么不能吃狗肉？

我们可以打死蚊子，为什么不能虐待猫？

答案是两个字：善意。

人类对大自然的主宰是以人类能够繁衍生存为基础的，一切与人类繁衍生存无关的杀戮和虐待，都是不怀善意的非必需举动。

然而一旦人类没有了善意，那么下一个灭绝的就是人类自己。

秦力决定，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心怀善意的动物保护者，将人类的善意延续到大自然中，将自己的微不足道的生命投身于人类的善意当中。

2.

这顿饭说好了是秦力请客的，可是到了结账的时候却偏偏手机没有信号。江竹月趁机买了单。

夜色靡靡，晚上互道晚安时，江竹月收到了秦力发来的转账金额，她假装睡着没有接收。

最近她一直被一件事情所困扰，那就是她的小番薯粉丝因为她的屡次食言，粉丝数急剧下降。

私信箱里也是频频传来对“竹月野鹰”一起直播的呼声。

夜色还没有退去的时候，她便被持续发来的私信惊醒。

山鸡啼鸣，雾霭沉沉。她非常官方地回复完接二连三的信息，便睡意全无。

窗外传来大自然苏醒的声音，她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听夜蝉歌唱，听晨花吐蕊。

然而她内心希望听到的那个声音却迟迟没有出现。

秦力总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了他训练破空的任务。她希望能够在民宿悠长的走道内，听到登山靴踩踏木地板的“哒哒”声。

江竹月轻轻地起床，温柔地洗漱，生怕动静太大而错过转瞬即逝的声音。

她已经设想好了，一旦听到那个期盼已久的声音，便飞奔出去，跟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去征服连绵的群山。

屋内一片寂静，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加速流淌的声音。

每一个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心潮澎湃。

一刻钟、两刻钟，一小时、两小时……

当太阳的利剑刺穿窗帘缝隙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平躺了几个小时的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勉强站起身来，她准备去楼上一探究竟。

民宿的走廊是老式木地板，单排房间，另外一侧可以看向院子。

有的房客已经起床，半开着门正准备着行李；有的房客站在栏杆旁欠身；有的已经在帮助李文生火做饭。

江竹月拎起背包向二楼走去。

二楼比起一楼相对安静一些，栏杆外郁郁葱葱的树梢你拥我簇，只给人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

秦力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明明十几步就能走到的距离，江竹月却走了很久。

她希望秦力能碰巧出来与她照面，同时她也希望秦力早已不在房间。

秦力的房门明明跟自己的一样，可走到跟前却发现比想象中的更为高大。她举起准备敲门的右手，又缩了回去。开门后的台词是说早上好，还是问他在干嘛。

木地板也十分配合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犹豫不决地扭捏作态。

“砰砰砰”

屋内没有反应，江竹月一颗心放到了肚里，内心的纠结也算有了结论。应该是她漏听了他出门的脚步声。

“砰砰砰”

她第二次敲门明显变得更加果断而有力了。

几番努力之后，一阵沮丧油然而生：他真的不在。

江竹月垂头丧气转身离开，可身体还没有完全转过去，“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缝。

门缝内一片漆黑。

秦力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没有说话，留了一道门缝，独自转身走了进去。

江竹月试探着看向屋内，光线暗淡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