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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 请神容易送神难

时间: 2021-03-07 01:13:59  热度: 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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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但是否知道真正含义?

  我知道,而且我亲眼见过。

  1

  我生长在东北一个闭塞荒芜的小山村,村子很小,百十来户人家。那里乡亲们没有固定的信仰——或许不知道什么是信仰。他们唯一信的,就是命。所以每家每户供奉的神仙不一样,但只要是管命的,都拜。有的是供养佛菩萨,有的是信奉天地,有的是拜神仙。由于村里的日子都艰苦,更多的人家仅仅是找一张黄纸,写上供奉者的名号,便拜起来。

  这样的背景,再加之那些年气功流行,气功大师辈出,官方默认等多种条件叠加,“跳神算命”的人有了好的发展环境,算命俨然成为了一个产业。

  这是必然的,人啊,总是这样。越不顺当的时候,越信命,越牛逼的时候,越信自己。

  由于我母亲体弱多病,从小到大,我亲眼见过很多神人给母亲算命。这些人因为“专业”不同,算命的手段也就不一样,比如有的是做法事,有的是下“镇物”,有的是看坟地。

  我经历的这次恐怖事件,是10岁那年,隔壁孙二嫂家发生的一次“掬神”事件,这件事在我心里形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2

  孙二嫂有一双宝贝儿女,儿子5岁,女儿3岁多,暂时叫她小英子吧。那年夏天,小英子开始生病发烧。我以前总是想不明白,为何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人们越是爱生一些奇奇怪怪的病。如今想来,想必怪病哪里都有,独是在闭塞的地方,难以医好,所以百姓恐慌,愈加惧之。

  现在想起,小英子的病,应该是肺炎或者之类的,但绝不会是绝症。但在当时,他们一家人首先想到的是肯定“冲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因为在村卫生所拿了些药,吃了但未见效,反倒愈加严重,特别是每到晚上,小英就发烧更甚、开始抽搐。

  孙二嫂慌了神,以泪洗面。几天后,木讷的孙二哥以及一家老小都认定了这个说法:孩子一定是“冲到”哪个鬼神了。于是,主角上场了。

  这个主角是一个传奇的神汉,就叫他李神汉吧。据说他“得道”的机缘,是他母亲去世时,他趴在坟上哭了三天三夜,哭得神经出了问题。之后便有了一身“算命”的本领。当然这是次要的。哪个大人物没点出奇的故事呢。关键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特殊的本领:掬神。

  所谓掬神,就是他能把闹事的“鬼神”请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事。这就不得了了,因为我们之前接触的那些神汉,手段无非是鬼神附体,或者私下里偷偷单独与鬼神交流。

  而能把“鬼神”请来谈谈心的,无人出其右者。山村里的这些人,虽然对鬼神之事信之又信,但是,古往今来,谁也不曾亲眼见过鬼神啊。

  然而,李神虽说能“掬神”,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李神汉的说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供奉鬼神,并不是因为他能保护你,而是他不打扰你。不打扰则是保佑。

  想想也是,如果你这一生,没有什么邪恶的事打扰你,那不就是顺顺利利的么。

  别人问:李神汉,你这么说,是不是不敢把鬼神请来?

  李神汉说:请来则必然付出代价。

  3

  孙二嫂盼着李神汉把鬼神请来,治好女儿的病。她把全部身家,甚至自己,都许给了李神汉,只要能治好小英子的病。

  开始几天,李神汉使了一些手段和神通,但未见明显效果。在那个小山村里,每家每户的一举一动,都会及时的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饭桌上、被窝里。更何况,孙家请来了李神汉,这是轰动整个村子的事情。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后,我都向家长打听李神汉今天都做了什么法术,心里幻想他像孙悟空一样有72般变化,打得妖魔鬼怪无处藏。

  在我心中,李神汉就是男神,虽然他疯疯癫癫的,鼻涕横流,像个乞丐,但不影响我的崇拜。我甚至想能否跟李神汉去学艺,艺成之后呼风唤雨,成为我们村的英雄。

  李神汉在孙家治了几天后,小英子的病更厉害了。这时候,传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李神汉要“掬神”了。听说,这是孙二嫂子恳求了好几天,李神汉才答应的。

  消息传出后,整个村子进入了一股亢奋的状态。每个人的神情里,都洋溢着一种被鬼神眷顾的荣幸和自豪。我爸还郑重其事地说,这可能是有神以来,第一次现行的,也可能是有鬼以来,第一个被我们请来的。

  而这个村子,将成为这个星球上,迎接“鬼神”来访的第一个村子。

  4

  期待的日子到了。那天下午,全村以及周边村里的人,都涌到了孙二嫂家的院子里、菜园子里,以及我家的院子里。迎接“鬼神”的重要活动,谁都不想错过。

  也就是那天,我和一群小伙伴从大人们的腿缝中,挤到了孙二嫂家的窗台前,目睹了“掬神”的过程。

  天刚下黑的时候,孙家的屋内点起了蜡烛——电灯还是稀有之物。小英子躺在炕上盖着被子,像是沉睡着,孙二嫂一家人围着小英子,抹着眼泪,等着奇迹出现。李神汉则站在地下,摆弄着这些天一直准备的东西。好像有剪刀、小镜子、洗脸盆、黄布、红布、酒盅、蜡烛、罗盘、桃木剑等等一堆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东西。对了,还有一只活的公鸡。

  干巴巴地等了半夜。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猜测着“鬼神”请来后的场景。

  期间,小英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说:妈,我渴。

  孙二嫂子刚准备动身去倒水,她婆婆及一拨人都说:不给喝,恶鬼,渴死你!

  孙二嫂子犹豫了下,避开小英子的眼神,也就没动。过了一会,小英子睁开眼睛说:妈,我饿。婆婆及一拨人都说:不给吃,恶鬼,饿死你!

  这个插曲,大家都没有关注和重视,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李神汉的一举一动。

  晚上九点多,亥时一到,“掬神”开始了。

  李神汉先是唱了一段唱词,记不清了,哼哼呀呀的,大概就是哪路神仙路过,请他现身,如果显灵了,承诺给好处。虽然唱功一般,但是听着词挺押韵顺口的。然后又亲手把公鸡的鸡冠子掐出血,挤出了一些,用毛笔蘸了,在一块黄纸上画了一些图像。等等

  过程很繁琐,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看过程索然无味,重要的是见“鬼”。

  正在屏气看着,突然,只听吱呀一声,孙二嫂家的屋门莫名其妙的推开了。农村老式的木门,都是单扇,而且极重,如果门开,必然是外力推开的。但是,此时门开,却未见人,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口地下,模模糊糊的滚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刚进门口,就不动了。霎时,一股“齁得慌”的臭味在屋里屋外弥漫开了。

  伸长脖子看“鬼”的人们,此时躁动了起来。

  大家嘀咕:来了,来了。

  有的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有的说:别吱声(大概是怕惹鬼上身)。

  更多的人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我想,多半是被吓的吧。

  见黑乎乎的东西滚进屋里,原本站在地上的李神汉也“嗖”地一下窜到了炕上。彼时,他手里还抓着那只挣扎的公鸡,也许是紧张的缘故,他在往炕上窜时,顺手把公鸡向黑东西砸去,同时,嘴里大喊一声:卧槽!你还真来!

  5

  没错,他说的就是这句话。20多年了,更多细节我大概记不清了,但是这句话我记忆犹新,以后的很长时间,村里人都在讨论两个问题。

  第一,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第二,李神汉说的“卧槽,你还真来”是什么意思。

  可是当天,大家都不顾上想这些,就连李神汉,看样子也是被滚进屋里的东西吓着了。因为,就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李神汉扔向黑东西的公鸡,连腿都没蹬,死了。

  李神汉定了一下神,恢复了状态,赶紧拿起手里的桃木剑,冲着黑东西问:哪路神仙,报上名来!虽然李神汉声音很大,但是我们听到了声音里的颤抖声。

  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在等着“鬼”开口。

  李神汉又重复了一遍:哪里的神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还是没动静。这时,躺在炕上的小英子开口虚弱地说了句:妈,我渴。

  一句话打破了宁静,但此时大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当口,炕上坐着的,一直看着小英子的孙二嫂子,突然间怒目圆瞪,仰天长啸,一声尖锐的吼叫,刺破黑夜,尖叫声直达每个人的天灵盖。

  趴在窗台上的我,已经吓得不敢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不知道孙二嫂子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片刻之后,李神汉反应过来,冲着人群喊:快摁住她!鬼上身了!

  孙二嫂子的家人如梦方醒,顿时上前按住了孙二嫂,同时,拿了一条毛巾塞到了孙二嫂的嘴里——鬼上身时,人很容易咬断自己的舌头。

  折腾了一会,孙二嫂子安静了,大家再去看门口的黑东西时,已经不见了。

  再去看小英子时,已经没了气息。

  孙二嫂子看小英子死了,抱了起来,抱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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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很多年后,村里的人还在讲着这个故事。据说当天,人群中有几个人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个黑东西的摸样,只不过是口径不一。有的说是一股黑烟。有的说是一个腐烂的人头,众说纷纭中,有一个说法比较认可,说滚进屋里的是一群黄鼠狼抬着一个太岁。

  小英子死后,孙二嫂子一直癔症着,后来也是断断续续的发病,许多年后,她还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给孩子喝口水?好歹也让孩子走的舒服些。

  李神汉还在算命,现在已经成了阴阳先生,为逝去的人看阴宅。当年“掬神”这件事,他一直忌讳莫深,从不提起。但他曾经跟别人说过,他那天“掬”来的不是鬼,是一个神仙。神仙与鬼,本无区别。至于是谁,他不肯说。

  也许什么都没有吧。谁知道呢。我有时候感觉这个世界挺大的,但有时又感觉,再大的世界,也装不下我曾经生长过的那个村子。

  小英子死后,我很伤心。他管我叫叔叔。几天后,我在村东的田地里看到了小英子的遗骸。农村里的规矩,小女娃子死了就死了,拿席子卷上,点把火烧烧,就随便扔了,最后被野狼恶狗啃了。

  小英子是一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小孩儿。小英3岁那年春节,她想穿个花衣服。但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孙二嫂子翻遍家里,只找到了一块花布条,就用别针别在了小英子的衣服上。有了花布条,小英子高兴的蹦蹦跳跳了好几天。

  前几年回家,我爸还说起这事,他说:唉,当时的人多愚昧,小孩子病了想喝口水都不给,我看孩子八成是渴死的。

  我发现我现在变得絮叨了,讲个故事都讲不到重点。这些年来,萦绕在我心里的一些事,或多或少都淡了,唯独这件事,每次想起都惊慌不已。

  再恐怖的故事,也抵充不了我对愚昧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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