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痛痒
不喜欢系鞋带,所以鞋子都是一脚蹬或者黏贴的那种。黏贴的方便,但是时间久了就不粘了,我一双心爱的小白鞋就是,于是去修鞋的那里换零件。
修鞋的大姨很健谈,东拉西扯的什么东西都想讲一遍,我静静地听,耳朵进去了,脑袋却不知道飘到了哪一边。
“哎呀,那个女人可怜,生前不舍得花一分钱,年轻时不听爸妈劝,那么高的学问却陪着男人修了一辈子的鞋,生病了也不舍得看。”大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这才发现离她不远的地方,以前成双成对的老夫妻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奋战。
“是那边那个大姨吗?”我手指了指那边。
“对呀,就是那个,早死了好几年。”修鞋的大姨还在叨叨念念,我的脑海却不断闪现出那个大姨的模样,高高壮壮的,很粗犷的样子,怎么就死了呢?
“癌症啊,也不住院,心疼钱,你看老头还每天笑呵呵的,早就不挂念了。年轻时她书读的多,却偏偏看上了穷汉,怪谁呢。”修鞋大姨的手像裂开的树枝,但是灵活的很,嘴巴一直讲话,但是一点不耽误干活,很快就把鞋子修好了,我这才感觉我的脚冻得冰冷,原来从来没有感受过寒冷是因为鞋子很暖,衣服很暖,还以为北方没有了严寒。
脑海中突然就闪出了抗美援朝时志愿军战士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脚丫,脚丫都结冰了的照片。当时不能体会那种寒冷,隐隐约约觉得踩在雪地里还比较唯美,可是现在心底突然钝钝的疼痛,那得是多么寒冷啊,那得是多么钻心的疼痛啊,就那样还得去作战。
可能早上脚冻得太厉害了,可能那种疼痛太深入骨髓了,我感觉自己的脚一整天都冰冷的,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寒冷。而脑海中一直有那个死去了的修鞋大姨在工作的样子,有那一双双在冰天雪地里结了冰的光着的脚。
我不时的摸摸胸口,心是在跳动的,可是不知道自己该以哪种姿态,悲伤?难过?还是无关痛痒?我有点迷惘,我的小心脏也是,时代太过久远,我不能隔空给那些战士递过去一点点温暖,不能再见那位大姨一面,只能假装无关痛痒,只能假装什么都未曾看见,什么都未曾听见,只愿以后世界越来越美好,这样就不用有人因为钱而受病痛的折磨,不用有人光着脚丫子在冰天雪地里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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