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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竹茹有些诧异，这么一大罐子雪花膏，得费不少力气吧……
18寸大的罐子，正下方，描着“丽影雪花膏”几个大字。
左下角还有一排小字，写着“哈尔滨市日用二厂”。
通常只有百货公司进货，或者是供销商拿货，才有这么一大罐子。
一个人去要，估计要点人脉和手段。
旁边那个小盒子里，躺着块表，底下是一层精致的黑色绒布。
表盘是银色的，里头的指针转动。不同的轴抵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紧咬着有些发白的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陈母。
琥珀色的双眸圆睁，水汽一点点的，蓄满了整个眼眶。
“这是……给我的……”
陈竹茹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有些颤抖地伸出手，食指轻轻点了点银色的罐子。
指甲划过罐身，发出了一丝尖锐的声响，却不刺耳。
“傻孩子，不是给你的，那是给谁的？！”
陈母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陈母掌心的温度很低，她却觉得很烫，几乎快要把她的心给融化。
“这得要多少钱呐……”
陈竹茹哽咽着，有些嗔怪地看了眼陈母。
“我姑娘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当然值得最好的东西。”
陈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陈竹茹抿嘴笑了笑，乖顺地窝在了陈母怀里。
“我的阿茹，值得最好的……”陈母呢喃着。
窝在陈母怀里的陈竹茹，整个人仿佛在梦里，飘飘忽忽的。
她也是有母亲关心的孩子了吗？……
陈竹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眸子里藏着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害怕。
几乎瞬间，她对上了一双和她一样的琥珀色眼睛。
不是记忆中，她生身母亲那双冰冷的杏眼。
美丽，却没有半分情意。
她几乎是下意识，眼泪从眼角滑落，身子止不住地轻颤。
陈母感觉到了陈竹茹的异常，心下一紧，低下头，看见了满脸泪痕的陈竹茹。
心脏仿佛被揪在了一起，扯得人生疼。
“阿茹，怎么了？”
陈母知道陈竹茹从小就懂事，舍不得多花几个钱。
就想攒着，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她治病。
陈母伸手擦了擦陈竹茹的眼泪，把人搂紧了些，柔声解释道：“这玩意儿，没花几个钱。”
怀里的人几乎是下意识摇了摇头，显然是不信。
陈母轻笑了声，“没骗你。是娘去看病的时候，认识了个好心的富太太。她的女儿，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算是有缘分吧。那太太的女儿一年前让人给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走之前，把那块表送给了我。”
“娘当时也没打算收，只是那太太执意要让我收下，咱也就没矫情。就当交个朋友了。”
陈竹茹静静地听着，抬眼望着陈母的侧脸，用手指绕住了她的一缕头发，成了个小圈圈。
透过圈圈，看到了陈母脸上柔和的神色。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胸腔，满满的。
“嗯……”
陈竹茹餍足地撑了撑身子，脸往陈母怀里埋了埋。
耳边似乎还响起原主的那句话：她的父母很好，或许可以解开自己的心结……
不管如何，陈竹茹愿意试一试……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独一份的温暖。
陈母觉得差不多到时候，语气放得跟软了些，带了几分诱哄的味道。
“阿茹……梁兮，他对你好吗？”
“还行……过日子的话，还凑合。”
陈竹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陈竹茹的回答似乎在陈母的意料之内，陈母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
“那你们，圆过房了吗？”
陈竹茹没想到陈母会这么敞亮，直接问出来了。
想到那晚的情景，她的还是忍不住的脸热。
陈母看到陈竹茹的样子，自然知道，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那他那三个孩子呢？阿茹，你不在意吗？万一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又要怎么对他们？”
“一碗水是没有办法端平的。所以，我和你爹，当初也只要了你一个孩子。”
陈母的语气有些规劝的意味，她今儿看见梁兮和那孩子的眼神，绝非善类。
自己的阿茹心肠太软，即便今后看穿了，也会被人捏在手心。
“我不介意啊，那三个孩子很讨人喜欢……”
“而且，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要孩子。”
“生孩子太苦了，我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一个好母亲……”
“我只想和梁兮好好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就很好……”
陈竹茹的头顿时低了下去，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往她怀里拱了拱。
陈母的眼神沉了下去，盯着陈竹茹的发顶，默默出神……
“阿茹，如果，梁兮没有生病，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陈竹茹楞了楞，她ʝʂɠ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和梁兮结婚了。
她也没有想过，用原主身份，再嫁给别人。
她对梁兮感情，也没有到很深的地步，只是他似乎知道她的弱点。
对于梁兮，她每次都狠不下心来。
“我……我不知道……”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梁诩呢？如果梁兮没有生病，你要嫁的，就是他了……”
“梁诩……”
陈竹茹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天，梁诩跟只大狗狗一样，蹲在灶台边上，看她做饭的样子。
却又记起从前，梁诩对她冷言冷语，还把她做的东西扔了。
陈竹茹顿时赌气一样，嘴翘得很高，头直接扭向了另一边。
“我跟梁诩，早就是不可能的了。我已经是他的大嫂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陈母似乎是看透了什么，没再问下去。
她盯着陈竹茹，细细地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处。
阿茹从小就被她和陈怀仁保护得很好，人心方面，跟张白纸无异。
或许，是该让她经历些什么……
陈母脑海里浮现出梁兮和那三个狼女的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梁诩，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个心思深的。
让她痛一回，才能知道人心的可怕……
那么，她就算走了，她的阿茹也不会任人哄骗，随意叫人欺负了……
“娘知道了，娘会和你爹好好说说的。你和梁兮好好过日子就成。”
“要是受欺负了，尽管回家，娘和你爹永远在家，等着你回来……”
陈母把人抱紧了些，双手紧紧扣住了陈竹茹的肩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指尖都泛着白。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陈竹茹脸上的眼泪都已经干了。
她从陈母怀里爬了起来，看着陈母苍白的脸色，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一定要想办法，多攒点钱，给陈母治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竹茹忽然蹲在陈母面前，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娘，我做几道药膳给你吃，好不好？”
“药膳？”
“对啊，药膳，我从卫生院的张寒松医生那里学来的，说是滋补得很！！！”
陈竹茹扯了个谎，想替陈母补补身子。
她之前跟国宴师傅学习的时候，手里还有几张滋补药膳的秘方。
师傅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几千年的老方子，据说从前很受皇宫里娘娘的追捧。
她想拿来给陈母试试，补补气色也好。
陈母有些疑惑，“卫生院那姓张的医生，脾气不是古怪得很吗？你怎么从他那讨的药膳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