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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吗？”

赵嬷嬷答道：“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一个不少。”

没找到那个女人，靳诚川心中愈发烦躁，脸色也随即阴沉了下来，他冷着声又问了一遍。

“昨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婢女还有谁？”

赵嬷嬷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靳诚川不喜人打扰，整个东厢院就只有惜云一个婢女贴身伺候。

惜云一走，偌大的东厢院就只剩下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赵嬷嬷断然不会想到洛笙嫣身上去，他不过一个洒扫院子的小厮，能翻出什么天来？

“回王爷，府中所有的婢女都在这了，另外一个婢女今年刚满二十六，一个月前替自己赎了身，出府之后便嫁了人。”

靳诚川蹙眉沉思，眼前不知为何闪现出昨晚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如梦似幻的身影，泫然若泣的眼神，还有那双无比纯净的眼睛。

昨晚他虽神志不清，可身体却无比诚实。

如此稚嫩的身子，绝不会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兴许，才刚刚及笄。

第4章

洛笙嫣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

这两日，赵嬷嬷过来找了她一次，除了关心她的病情，还细细盘问了那日在东厢院发生的事。

那日的选拔，靳诚川没看上任何一个婢女，甚至没来由的大发脾气。

赵嬷嬷私下找玄武探了探口风，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不听劝告，夜里偷偷上了王爷的床！

靳诚川何其尊贵的身份，岂是一个婢子能够肖想的！

饶是王爷能够饶她一命，就是侯府的主母也容不下她。

赵嬷嬷不希望惜云的下场再发生在另一个丫鬟身上，便来找洛笙嫣了解当日的情况。

毕竟那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只有她。

“姜司，你老实告诉我，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偷偷溜进东厢院？”

赵嬷嬷的神色十分严肃。

洛笙嫣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服：“除了我，没别人了。”

面对赵嬷嬷的质问，洛笙嫣是既委屈又无措。

她平白无故失了身子，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赵嬷嬷自然是想不到洛笙嫣身上，只当他夜里睡得太熟，并不知晓真相。

赵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算她走运，她最好能躲一辈子，若是叫王爷寻到，恐怕下场比惜云还要凄惨。”

“嬷嬷我在侯府多少年了，王爷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婢子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赵嬷嬷越说越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走运，王爷收了她做通房，可那又如何？”

“王爷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以后要娶的王妃必然是门当户对的！”

“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斗？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我千叮嘱万嘱咐，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劝！你说说，她们怎就不明白嬷嬷的良苦用心？”

洛笙嫣越听，心中越觉得害怕，她猛然想起那日惜云的惨状，浑身冒起冷汗。

她从未想过做靳诚川的通房，她只想在侯府混口饭吃，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便足矣。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那日，她并不清楚靳诚川有没有看清她的脸，洛笙嫣不敢冒险，为了不跟靳诚川碰面，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去西厢院。

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靳诚川极少到这边来。

洛笙嫣想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或许时间长了，靳诚川便将那件事忘了。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靳诚川竟也来了西厢院，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

洛笙嫣转身，下意识就想逃。

“站住！”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

洛笙嫣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站在原定，不敢妄动。

李嬷嬷见靳诚川正往这边来，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便想在靳诚川面前表现表现。

“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混日子的！”

李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靳诚川的注意。

靳诚川往这边看了眼，却只看见李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

洛笙嫣生怕靳诚川看清自己的样子，她躲在李嬷嬷面前，小手拽着李嬷嬷的衣袖，几近哀求的哄着：“嬷嬷您消消火，我这就干活。”

李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

洛笙嫣也不例外，但她此时更怕靳诚川注意到她。

见洛笙嫣服软，李嬷嬷心中觉得畅快，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道：“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不扫干净不准走！赵嬷嬷惯着你，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洛笙嫣没有办法，她不敢惹怒了李嬷嬷，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摆足了官架子，李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靳诚川这才发现藏在李嬷嬷身后的洛笙嫣。

瘦小的一只，方才躲在李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洛笙嫣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垂着头，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明显到靳诚川顿住了脚步。

“你很怕本王？”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靳诚川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洛笙嫣身上离开。

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大家怕他理所当然，可怕成这样的，靳诚川还是头一遭见。

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靳诚川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洛笙嫣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洛笙嫣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洛笙嫣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靳诚川，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靳诚川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靳诚川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洛笙嫣。

“抬起头来。”

第5章

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洛笙嫣头垂得更低了。

“抬起头！”耳边，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洛笙嫣胆怯地抬起头，却是不敢正视他。

靳诚川盯着眼前的人儿，一双剑眉瞬间蹙起。

一身粗布衣裳，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偏这小厮生得白嫩，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

这世上，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

绕是见惯了美人的靳诚川，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

半晌后，他语气略微松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嘴唇一张一合，洛笙嫣声音极小：“小的......叫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