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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月姝的手保证道：“烟儿，我从小无依无靠，谁也不敢相信，这次多亏有你陪着，等此事了了，我定不负你。”

卫月姝听了，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用十二年时间等沈怀枫说出这句话，却始终未能如愿。

而此时此刻她付出的所有，均是为顾盼烟做嫁衣。

遍布伤痕的心再次撕裂开，鲜血淋漓。

卫月姝心头涌上一股道出自己身份的冲动，拉着他的手写下一行字。

「若救下你的是卫月姝呢」

不等曦字写完，沈怀枫神色瞬间阴沉下来，满是排斥与厌恶：“她那么狠毒，巴不得我死了好给卫家让路，又怎么可能会来救我？即便真是她，只怕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朕。”

阿枫全盘否定了她的付出，卫月姝浑身颤抖起来。

她正想解释，却被沈怀枫打断：“别担心，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定能将卫家谋逆之罪坐实，把他们一网打尽。”

她不惜性命救他，而他却想她家破人亡。

在沈怀枫不屑的表情中，卫月姝肝肠寸断，喉中泛起一股铁锈味。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卫月姝忽然呼吸不畅，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边一阵蜂鸣，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门打开了，猎户拉着县城请来的郎中进来。

卫月姝紧张地看着郎中给沈怀枫检查伤口，确定他的伤势并无大碍，眼睛也只是因头部受到重击生了淤血，只需施针消除淤血即可复明。

于是卫月姝将沈怀枫托付给猎户，她要尽快赶回去救卫家全家。

郎中见卫月姝脸色惨白，且满身是伤，劝说道：“夫人且慢，你伤的很重，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了，我……”卫月姝正要拒绝，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郎中连忙抓过她的手腕，眉头紧皱，低叹道：“这位夫人生产至今一直未曾好好调理，加之伤心过度心神震荡，如若再不注意保养，只怕命不久矣。”

第八章

卫月姝嘴中阵阵发苦，此刻却无暇多想。

她要去救卫家，她没有时间了。

郎中摇头叹息，却也无法劝阻去意已决的卫月姝。

卫月姝正欲出门，却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担忧是刺客寻到此处，她忙躲进旁边的草垛后，竟看到一队队禁军出现在村中。

紧接着，一辆华盖马车停在了猎户家门口，草垛后的卫月姝眼睁睁看着，顾盼烟扶着沈怀枫相携上了马车。

而本该痛彻心扉的卫月姝却似乎已然麻木了，只在心底掠过浅浅一层涟漪。

随着禁卫军撤离，卫月姝立即换了条近道赶往皇宫。

此时宫中仍是一片平静，并未受围场风波影响。

卫月姝小心翼翼避开守卫，潜回自己寝殿。

众宫人只当卫月姝仍在斋戒，无人敢进殿打扰。

她担忧着卫家人的情况，卫月姝慌忙遣人打听，却发现坤宁宫忽然被禁军包围。

沈怀枫身穿龙袍走了进来，额上缠着纱布，但双眼已经复明。

盯着面前的卫月姝径直寒声吩咐：“来人，将逆党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卫月姝看着沈怀枫那冷静淡定的样子，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一颗心瞬间沉进了谷底，她知道卫家完了！

说话间，禁军将一干宫人全都按倒在地，还抓了试图逃跑报信的春秀。

禁军杀鸡儆猴，挥剑斩去春秀的头颅，鲜血洒满了坤宁宫。

此刻的卫月姝丢弃了全部尊严，一步步跪爬到他面前，却在几步之遥外被人拦住。

卫月姝不管不顾的连连冲沈怀枫磕头：“求皇上饶了卫家！哪怕是看在此次遇刺是臣妾救了您——”

不等卫月姝说完，沈怀枫一脚踢过来打断了她的话：“你果然还是一样的恶毒！愚蠢！死不悔改！连烟儿的功劳都要抢！”

那一脚重重落在重伤未愈的大腿处，卫月姝瞬间白了脸，忍不住闷哼一声。

“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在围场中救皇上的明明是我。”顾盼烟娇柔的声音响起，站在沈怀枫背后冲着卫月姝笑了笑。

“皇上遇险坠崖后伤了头颅，因淤血双目失明，是我将皇上领到农户家，请来郎中医治。”

卫月姝心中愤恨，凄声质问：“若不是臣妾救的，如何将皇上的遇险细节知道得如此清楚？！”

卫月姝声如泣血，如此明显的问题摆在眼前，沈怀枫为何还不肯相信自己！

“身为卫家人，你又怎么可能不知行刺过程？你抢烟儿的功劳想做什么打量着朕不知道吗？”

卫月姝哀莫大于心死，这就是自己忤逆姑母与父亲、为他坠崖剜肉换来的结果。

自己多年来的付出竟是如此可笑，可万般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此时保下卫家满门胜过一切。

心神震荡的她耳边又是一阵蜂鸣。

卫月姝趴伏在地说：“臣妾如有半句谎言，愿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只求皇上开恩，留卫家众人一命！”

沈怀枫嗤笑一声：“你卫氏满门奸佞，你更是心如蛇蝎，只怕地府早已大开十八层地狱等你们，又何须你多此一举作此毒誓？”

卫月姝心知沈怀枫仍在怪那碗毒药和顾盼烟孩子小产之事，倏尔重重叩首，坚定道：“下毒之事乃臣妾一人所为，此后卫家种种皆因臣妾而起，臣妾愿以死谢罪！求皇上放过卫家！”

卫月姝一心求死的模样令沈怀枫怫然而怒：“你竟还敢替卫家求情？！那朕便亲眼让你看看卫家人是如何死的！”

第九章

沈怀枫亲自拉着卫月姝朝慈宁宫去，不许人跟随。

腿上有伤的卫月姝踉踉跄跄跟着，伤口撕裂，鲜血染红了衣衫。

慈宁宫中空无一人，太后穿着当年临朝听政的衣裳端坐上首，身侧桌案上摆着一杯毒酒。

看见两人，冷静开口：“哀家与月儿单独说几句话，皇帝出去吧。”

卫月姝想走到姑母身边，却被沈怀枫按住，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状，太后威仪如旧，冷厉的视线扫了沈怀枫一眼，端起案上的毒酒一饮而下。

“皇帝满意了吗？”

人之将死，沈怀枫不耐再与太后纠缠，丢下卫月姝一人出去了。

“姑母，月儿知道错了。”卫月姝俯地痛哭，这场赌局她输得溃不成军。

然而素来严厉的太后竟没有如以往一般责备于她。

“是哀家和你父亲教的你只知情爱，是我们的错……”

毒酒发作很快，太后嘴口鼻出血，再也坐不住。

卫月姝赶紧上前扶住太后，想用手捂着她的口鼻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血从指缝中涌出。

看着太后在她怀中颤抖不已，卫月姝满心煎熬。

忽然太后目眦尽裂，拼命抓住卫月姝的衣袖，断断续续道：“务必保下……你弟弟，这是……你欠卫家的！好好活着赎罪，好好享受……你用卫氏满门换来的……爱情！”

太后没了鼻息，可手仍紧紧握着卫月姝的袖子，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姑母生命最后一刻，还是怪她的。

空旷的大殿中，卫月姝呕出一口血，她凄厉的哭喊传遍整个慈宁宫……

下一秒，沈怀枫进殿，看见卫月姝浑身沾满鲜血，深色悲戚，他却不为所动。

他将卫月姝拽了起来，残酷地宣判道：“好戏才刚刚开始，朕特意吩咐卫家其余人等午时斩首。你去晚了可赶不上见他们最后一面了。”

卫月姝抬头，定定看着这张曾经深爱的脸，却头一回涌起一股恨意。

“沈怀枫，爱上你是我一生中最错的事！”

沈怀枫怒极反笑：“你竟还敢说你爱朕？！”

沈怀枫派人给卫月姝戴上厚重的铁链，将她丢在车架前。

刑部官员已经等在了监斩台，看到沈怀枫忙跪下行礼。

卫月姝的父亲作为罪首，被判凌迟，即刻行刑。

“不！”卫月姝看着刽子手中的锋利刀刃割在父亲身上，惊叫着想扑上斩台却被沈怀枫拽住手腕，恍惚间似乎与父亲的目光对视上了。

父亲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对沈怀枫骂道：“狗皇帝！你不得好死！我们卫家世代保家卫国，镇守边疆！你忌惮我卫家功高盖主！昏庸无道！有种你给我一个痛快！”

卫月姝泪如雨下，心痛使她呼吸不畅，她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向沈怀枫磕头：“求皇上，别再折磨我父亲了，许他速死吧！”

低落到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卫月姝父亲的惨叫声渐渐微弱。

沈怀枫缓步走至卫月姝身前蹲下，掐着她的脖子，逼迫她看向父亲的方向：“睁开眼睛好好看着，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在沈怀枫的逼迫下，她亲眼看着父亲活生生疼死，又喷出一口血来，瘫软在地。

卫月姝的叔伯们也在百姓们砸来的菜叶中押解上了刑台。

侩子手们高举着鬼头刀，一颗颗头颅滚到了地上。

卫月姝声嘶力竭地哭叫着：“你这个魔鬼！”

沈怀枫掐着她的脸，回道：“卫家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你们应得的。”

说着，逼着她看向菜市场口，她的兄弟姐妹已跪在了刑台上。

连她六岁的幼弟，也被懵懵懂懂抱了上去。

卫月姝的心在滴血，百姓叫骂声一句句说着卫家不得好死，弟弟被推到在地无助哭泣，而眼前这个她曾深爱的男人，是罪魁祸首。

卫月姝的心脏剧烈疼痛。

趁着沈怀枫愣神，卫月姝迅速冲上刑台。

她的兄长已被砍了头，卫月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扑到弟弟身上，声音凄凉：“我也是卫家人，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此话令沈怀枫一愣，自己确实从未想过处死卫月姝。

在卫月姝的阻拦下，行刑僵持下来。

回过神的沈怀枫亲自上前拽开了她恶狠狠道：“你做梦！朕不会允许你这么轻松的死去，给朕活着，清醒的看逆党是如何被处死的！”

沈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