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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母看着席隐南依旧握着郑柔诺的手，转过身去咬着牙哭泣着。

她的女儿为什么个个都这么命运多舛，郑柔诺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上天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哪怕席隐南不出事，能好好陪着她，自己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郑柔诺不肯走，她躺在席隐南身边的病床上，静静的听着心电仪等仪器的声音，只有这些声音能告诉她：席隐南还活着。

“你，你怎么……这么傻？”郑柔诺偏着头，黑暗中好像看见面无血色的席隐南躺在病床上，微弱的呼吸让她觉得若即若离。

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肯放手，如果真的掉下去了，席隐南就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她活不久了，但她不想席隐南跟着她一起死……

“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郑柔诺留着泪，麻木的舌头不受控制着摩擦着牙齿，却依旧不断说着话，想让席隐南听见以后赶快醒过来。

一片迷茫……

席隐南怔怔的看着雪地中正在兴奋着对着雪人的郑柔诺。

而另一个自己坐在屋檐下，神情冷漠而鄙夷。

郑柔诺将树枝插好，转身对屋檐下的席隐南喊道：“枭寒，我堆了一个跟我一样高的雪人！”

而他则是嘲讽了一句：“幼稚。”

郑柔诺并没有因此气馁，她跑了过去，悄悄站在席隐南身边，躬下身。

轻轻的亲在席隐南的脸上，在席隐南暴怒前，她笑着将手上的雪拍掉：“不要意思，刚刚把雪弄到你脸上了。”

席隐南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是他看不见的一面，郑柔诺大概那几年中就现在笑得最开心了。

背景又是扭曲一转，他再次看见失控暴怒的自己，一本厚厚的书向他砸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哼。

郑柔诺跪坐在地上，额前的血缓缓流到她的下巴，滴到同样满是血的书上。

“你给我滚！最好死在外面！”

伴随着狂怒嘶吼的骂声，一本本书不停的砸向郑柔诺。

郑柔诺捂着脑袋，默默承受着。

等最后一本书砸到她的肩膀上后，她才细细的说了声：“对不起……”

这是……从前的他们。

席隐南只觉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他和眼前跪坐在地满头是血默默哭泣的郑柔诺……

第四十二章 一切早已注定

席隐南昏迷了整整十天。

郑柔诺始终陪在席隐南身边，可日渐虚弱的她已经无法吃下任何东西了。

她长睫颤抖，声音也变得很缥缈：“你，你快……醒醒，我，怕我，撑不住了……”

唐母站在病房外，被唐琏搀扶着捂着嘴哭泣着。

他们都知道，郑柔诺病情拖不下去了，恐怕席隐南还没醒，郑柔诺就先去了。

“枭寒……我，我原，谅你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快点醒……”

她眼帘半垂，即使眼前一片黑暗也不愿闭上眼睛。

席隐南，你快醒醒吧，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郑柔诺眼神逐渐涣散起来。

唐琏看着这一幕，立刻就要冲进去，想让郑柔诺打起精神来。

唐母忽然扯住了他，满眼泪的对着他摇了摇头：“留不住的……让她再和他待一会儿吧……”

是啊，郑柔诺已经留不住了，早在医生告诫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时候她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唐琏红着眼眶，转过身，一拳打在墙壁上，伏在手臂上痛哭。

郑柔诺幻想着身边躺着的席隐南还是最初那般模样，让她心动，让她无怨无悔的付出。

只是现在，她等不到他了……

在失去眼睛前，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席隐南，她也想在自己走的时候听到最后一个人的声音是他的。

她知道这辈子对不起家人，但在弥留之际，她想自私一回，想带着对席隐南的依恋走。

他们虽然错过了最好的时刻，但是他们是相爱的。

郑柔诺嘴角微微弯起，气若游丝：“轶……辰，我……”

无数句话都被封存在了最后一口气流出去的那一刻。

郑柔诺缓缓阖上双眼，安静的如同一个熟睡的孩子。

席隐南突然长睫一颤，眉头微微蹙起。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全是他们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梦中，他看到最多的就是郑柔诺的血和泪，唯一的笑容只有冬日里堆的雪人。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感受到右手冰凉的触感。

席隐南猛地转过头。

郑柔诺苍白枯瘦的脸上带着泪，嘴角微微勾起。

“悠悠……？”

他干哑的声音轻轻唤道。

没有回应，她就如同一个布娃娃一般悄无声息的躺着。

席隐南瞳孔一怔，松开她的手，想去抚摸她的脸。

郑柔诺的左手在他松开的那刹那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不……”席隐南浑身颤抖着看着身旁的郑柔诺，他骤然起身，手上的针头因为他的动作被扯了出去。

“枭寒！”

唐母和唐琏见他突然坐了起来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进去。

当看到席隐南抱着郑柔诺哭的像个小孩一样，唐母瘫坐在地，不知哭出了多少的眼泪的眼角通红的如同浸了血。

唐琏望着那一生一死的二人，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上天是故意在玩弄他们吗？席隐南醒了，郑柔诺却死了……

席隐南将郑柔诺紧紧的抱在怀内，哭道声音都已经沙哑不堪。

他轻轻放开郑柔诺，将她脸颊旁柔软的黑发温柔的别在她的耳后，吻在她冰凉的脸上：“悠悠，我们结婚吧……”

第四十三章 婚纱

席隐南不季所有人的反对，带着伤出了院。

他带着郑柔诺回到他半山别墅，将婚纱拿了出来，放在郑柔诺的面前。

“悠悠，你以前说你想穿婚纱，但是因为我，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席隐南温柔的抚着郑柔诺冰冷的脸，满眼缱绻：“这是我为你买的，你看好看吗？我相信你穿上一定更好看。”

席隐南咽下满心的苦涩，将婚纱给郑柔诺换上。

已经是最小码了，但是穿着她的身上还是有些大。

席隐南一手拿着郑柔诺的长发，一手拿着一把木梳，缓缓的帮她梳着头。

手中的触感柔软而冰冷，席隐南目光定在郑柔诺紧闭的双眼上：“我没有帮别人梳过头，可能会弄疼你，对不起……”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他轻喘的声音。

为郑柔诺打理好头发，席隐南换上一身西装，笔挺的站在郑柔诺身前。

温暖的晨光中，席隐南缓缓单膝下跪，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心形盒子。

一颗小巧的钻戒立在盒中。

“悠悠。”席隐南执起郑柔诺僵硬的手，语气竟是爱意：“对不起，现在才正式的向你求婚，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以前的我太坏了，让你受伤，让你哭，你也好傻，为什么不狠狠的打我一顿呢？”

“我做了好久的梦，看到了我们的过去，我自己都看不惯了，我想象不到你是怎么忍受的……”

“悠悠，对不起，我让我们错了过三年，也错过了我们最后的日子。”

“我也好想跟着你去，可是你的眼睛还在我这儿。你喜欢旅游，但是因为我，你从不曾踏出过省，而去瑞士也是因为……”

“我会死的，但是想带着你的眼睛看遍万水千山再去找你，告诉你想看却没有看到的东西。”

“今天，我席隐南，在这儿向郑柔诺求婚……”

席隐南将戒指戴上郑柔诺的无名指上，轻轻一吻：“悠悠，我爱你。”

“叩叩叩——”

唐琏敲了几下门就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照相机。

他红着眼眶，面上却带着微笑：“拍婚纱照这种事我在行！”

席隐南站起身，看着这个从来都是开朗悠闲的发小不知哭过多久的红通通的眼睛，走了过去握住他的肩膀：“谢谢。”

唐琏咬着唇，眼泪快要滴了出来，他立刻拍掉席隐南的手，走到郑柔诺面前，叫着：“妹妹今天可漂亮了，我肯定也会把她拍的更漂亮！”

阳光照在白雪上有些刺眼，席隐南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堆起雪人来了。

唐琏在一边蹲坐着，眼神飘向了远方。

如果郑柔诺撑到了现在，她应该很高兴，就算是走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席隐南撑着已经半高的雪人喘着气，看着静静坐在轮椅上安详的郑柔诺。

那年，她兴致满满的堆了一个大雪人，不知道有多累，她是想堆给席隐南的，但是他并不领情。

席隐南仰着头，将眼泪憋了回去，继续堆着。

终于，雪人堆好了，席隐南将树枝插了上去，唐琏立刻把郑柔诺推了过去。

席隐南蹲下身，满头细汗，却依旧笑着问道：“悠悠，我想我堆的这个应该比你的大，你会喜欢的……”

第四十四章 血色瓷片

唐琏默不作声的拿着相机，走到几米以外。

“来噢，站好，给你们拍张有意境的。”他半蹲着，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感觉。

席隐南抹开细汗，牵着郑柔诺的手看着镜头，眼带泪意勾唇微笑。

唐琏看着镜框中的他们，眼泪顿时有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席隐南清俊笔挺，郑柔诺恬静温柔，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但是他们只是在隔着跨不过的屏障抓住最后的一丝温暖。

拍了几十张照片，唐琏终于起身跑过去，吼着：“我也要和妹妹合照！”

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