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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了一会儿：“我怎么感觉你最近郁郁寡欢的，老是喜欢看着院子里那棵梧桐树发呆，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

　　司念莞尔一笑，语调轻轻：“没有困难。”

　　“你确定明天就去沪州借调，参加那个新型抗生素研发的项目吗？估计得三个月，还是保密项目，没办法跟家人联系的。”

　　“嗯。”

　　“纪董还真舍得你去啊，你们在一起才几个月？现在就要异地了。”

　　司念拿起门口的折叠伞，推开门，撑开，回眸说道：“主任，我实验室那边还有事，先过去了。”

　　“去吧。”

　　-

　　雨并不大。

　　抬头看，那些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屋顶上，会沿着屋檐滴落下来，绽放出一个个小烟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就像明亮的碎玉。

　　此刻，小弦切切如私语，演奏着春的篇章。

　　司念没有去实验室。

　　明天就要去沪州参加保密项目了，这边实验室的工作她在昨天就处理妥当了，这会儿没什么活可以做。

　　她想出来散散心。

　　军研院外面有一条幽静的小巷子，这里鲜少会有人来，道路蜿蜒曲折，一块块青石板泛着清冷的光泽。

　　有瓦檐挡着雨，司念收了伞。

　　坐在一处台阶上，发现石板之间的缝隙中，竟然有一丝绿意。

　　她还以为自己花眼了。

　　司念起身，走到小草身边，细细看去。

　　春寒料峭，可这棵孤苦无依的小草竟然还在夹缝中生存着，抗争着，与环境顽强拼搏着，是一种比较奇怪的草。

　　司念依稀记得，在冬天的时候也见过这种草。

　　冬天，它好像也能存活。

　　即便一些生命力很顽强的草，迈入凛冬皆会进入休眠状态，哪怕没有死亡，它们也会变成枯枝败叶的状态。

　　这株小草弱小单薄，枝芽不堪。

　　但它却坚强地越过了风雪交加的冬，现在，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与暖，跨过了曾经的苦与寒。

　　司念拿出手机，拍下了这株不起眼的小草。

　　“它是冬凌草。”

　　一道低沉清醇的声音响起。

　　俯身观赏小草的姑娘肩上忽然有暖意袭来，是他的外套，有熟悉的乌木沉香将她包裹。

　　头顶上，雨滴不再降落，那人为她撑了伞。

　　司念没有抬头。

　　她看到了一双男士皮鞋。

　　这双黑色黑色皮鞋的外表浸了少许的雨，晕着洁净的光泽，是以精湛的工艺定制而成，尽显主人矜贵高华的品味。

　　男人执伞，面容静雅淡然，深黑的眸映着身旁的姑娘，蹲下，伴她身侧，有宽厚的大掌揉了揉念念的小脑袋。

　　司念抬起头。

　　曲径通幽处，有纤纤细雨，执笔着墨色，为他晕染着英俊舒朗的眉眼。

　　若冬有千分的寒，那，眼前风光霁月、和光同尘的纪晏深，便有万分的暖。

　　“念念。”

　　“嗯？”

　　“等你从沪州回来之后，我们再去一次延城水乡吧。”

　　司念凝着他：“为什么？”

　　“因为，延城，是念念开始喜欢叔叔的地方。”

　　纪晏深语调不疾不徐。

　　听他说话的时候，就像舒适地躺在清幽的山谷，身旁是山涧碧翠，沐浴着阳光和雨露，陪伴着明月与清风。

　　从瓦达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念念闭口不提顾怀安。

　　但，她自己给自己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她很少再说什么。

　　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每天晨练过后，她就会待在实验室里面，安安静静地工作，熬夜加班，不再怜惜自己，念念好像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从冬至春，万物复苏，她却迟迟盘旋，始终放不下心结。

　　司念前倾身体，抱住纪晏深，下巴搭在他的肩，低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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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43章 念念与江檀和好如初

　　去沪州之前。

　　司念提着剥好的柚子，去了军区医院。

　　江檀免疫力低，抗病能力差，一年四季，有很多时间都会住在医院里，没有女儿的陪伴，她总是多愁善感，经常会想起那年梧桐树下，她跟盛芝兰聊得太多，导致念念被人拐走，受尽欺负。

　　病床上。

　　江檀倚着靠背，闷闷不乐。

　　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的裴祈安困得头一颠一颠的，苹果就要握不住，这几个月，被突如其来的数不胜数的艰巨工作任务砸中的他，几乎天天连轴转，现在眼下一片乌青，睡眠严重不足。

　　不知道裴承江抽什么风，犯什么病了。

　　每天给他布置那么多任务，前一个任务还没完成，转头一看，后面堆积如山的任务和文件铺天盖地地朝他汹涌翻滚。

　　挡都挡不住，跑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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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外，司念心乱如麻，在走廊上来回转着圈。

　　小手攥紧了提着的餐盒。

　　上次来，被裴承江甩了一个巴掌。

　　脸都被打肿了。

　　现在，不知道裴承江有没有在病房里面陪着江檀，如果一会儿要面对他，他再次发飙打人的话。

　　她又该如何是好？

　　算了。

　　被打就被打吧，反正她是来看妈妈的。

　　念念，别怕。

　　裴承江要是再敢打你，你就立刻打电话跟叔叔告状，让纪董事长来收拾裴首长。

　　对。

　　裴承江，叔叔要是收拾你，你就完蛋了。

　　思及此。

　　司念深呼吸，像吃了豹子胆，推开了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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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

　　刚转过头，触及到进门的女孩子，江檀掀开了被子。

　　全然忘记自己还在病中。

　　这一刻，江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底激动的情绪宛若滔滔江水，无法止息。

　　裴祈安拧眉，刚站起来想拦住她。

　　江檀一把推开拦住路的儿子。

　　“哐”的一声。

　　裴祈安一屁股拍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苹果掉在了垃圾桶，他揉着眼，看向跑过去的江檀，惊叹刚才推开他的，走路疾如风，力大无穷的那个人。

　　是病恹恹的母亲吗？

　　司念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江檀抱在了怀里。

　　即便是住院，江檀身上也总会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印象中的妈妈，温婉又柔美，对裴家的佣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的声音也总是轻轻浅浅的，小时候司念就感觉妈妈像湖水一样的澄净，暖风一样的轻盈，那会儿，她很喜欢被妈妈抱在怀里哄着。

　　“念念。”

　　江檀紧紧抱着自己女儿，唇角颤抖，心里早已一片酸软。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栀子花香，让司念呆愣了很久，半晌，她眼眶也跟着湿润了：“嗯，我在。”

　　“呦，母女情深，是不是把我忘了。”

　　裴祈安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到病房内的沙发旁，躺下，盖上自己的外套，可算能好好睡一觉了，简直筋疲力尽：“既然念念来了，那我先休息一会儿，困死了。”

　　“去给妹妹买点她喜欢吃的甜品和零食。”

　　“不去。”

　　江檀走到沙发旁，俯身，拍了拍儿子的脸：“祈安，你看你懒的，一个苹果削了俩小时没削完，还丢在垃圾桶里了，你买完再睡。”

　　“我懒？妈，你看我黑眼圈。”

　　“熬夜打游戏了吧。”

　　“......”

　　“妈妈。”

　　来自女儿的一声唤，让江檀的身影顿时石化。

　　眼中弥漫起薄雾。

　　有那么一瞬间，她喉间疼的难受，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切都好不真实，身上那种虚弱感仿佛霎那间就被念念唤的“妈妈”二字抚平了。

　　司念将餐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哥哥看起来很疲惫，你就让他睡吧，我吃过饭来的，这是你喜欢的柚子，尝尝甜不甜。”

　　“好。”

　　江檀用指腹抹掉眼角的泪。

　　重新躺回病床，江檀手中端着女儿剥的红柚，念念一直是个心细的孩子，时隔这些年，她还记得妈妈喜欢什么。

　　祈安大老粗，就只会削苹果。

　　还是女儿好。

　　司念坐在病床旁边，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窗外还是雾雨蒙蒙的天气，但房间内气氛却温馨宁静。

　　迈出这一步。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江檀将一小块红柚递给念念：“你也尝尝，这柚子很甜，一点都不酸，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个柚子。”

　　“好。”

　　司念尝了一口。

　　应该是江檀心情很好吧，其实这柚子是酸酸甜甜的，果然，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

　　是阴雨天，江檀一直坐着。

　　司念走到病房的柜子旁，翻出了一个柔软的小毯子，想去给江檀披上，谁知被躺在沙发上的裴祈安抢走了。

　　“给我。”她无语。

　　“你再找一个，多的是。”

　　裴祈安打了个哈欠，丢掉自己的硬外套，把念念挑的软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还是软乎乎的盖着舒服啊，念念听话哈，别扯我毯子，哥快困死了，晚上的时候，你再去医院旁边的小餐馆给哥哥买份回锅肉，那家地道。”

　　“......”

　　司念无计可奈。

　　她又翻出来一个薄毯，走到病床旁边，给江檀披上：“累的话，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

　　“不累。”

　　江檀握住女儿的小手，让女儿坐在床沿，她抬眸，看着可爱又乖巧的念念：“你每年的生日礼物，妈妈都有给你准备，之前一直不敢送给你，念念，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到南湖湾，我的姑娘都十九了，真快。”

　　“好。”

　　司念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

　　远处，有人翻身，耳朵似被甜言蜜语扎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嘟囔：“不像我啊，这么多年，就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江檀瞥他一眼：“睡你的觉。”

　　其乐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