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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站在天平的另一端，就可以轻而易举让对立者倾斜到底。

比如沈谦晔跟着外公练了二十几年的书法，竟然还比不上“半路出家”的秦婉婉。也比如，他在自己的亲妹妹眼中永远也比不上那个已经死去的大哥。

秦婉婉笑笑，“那是外公抬举我，我先走了，昱宁明天还有事，我先送她回家。”

宋以朗被他的话提醒，也笑着跟沈谦晔说了个哥哥再见。然后，坐着秦婉婉的车，看他带自己慢慢逃离这个地方。

“谢谢你。”

她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背影，淡淡道。

秦婉婉倒不是真想要她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谢，主要还是不忍心看她跟沈谦晔那么剑拔弩张的，怎么说都是亲兄妹，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能把骨肉至亲舍弃不顾。

他从小没什么亲人，也没感受到过来自亲人的陪伴和爱，对自己好的家人在秦婉婉这里，是稀缺物资。可宋以朗从小众星捧月，享受着来自亲人丰盈的爱，她不该这样冰冷。

“听说宁阿姨在给沈谦晔物色联姻对象。”秦婉婉装作才知道，把这个消息讲给宋以朗听。

“也正常，他都三十二了，我记得他比你大一岁。”她靠在座椅靠垫上，倒是真情实意的回答，“我妈那个人，什么都可以用利益得失去计算，婚姻这件事在她眼里是利益最大化的双赢，肯定是要好好选一选。”

从小到大，他们见多了这样的事，对包办婚姻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唏嘘，沈谦晔毕竟是个过惯了自由散漫日子的人，若让他挑一个相同背景但没有趣味的女人结婚，估计他不会从了心。

想到这，秦婉婉又想起那天方延在酒吧说的话。

他在疑虑秦婉婉能够眼睁睁看着宋以朗同别人联姻而无动于衷，他那时候还没有答案，但现在却十分笃定。

那天在寺庙，宁茵已经给了个十足明确的答案。

宋以朗去外面添香灯这一会儿，宁茵已经跟住持续完旧，走出禅房，看见秦婉婉站在一旁，显然是在等她。

“你知道我上香的规矩吧，逢晟？”宁茵倒是没意外，只是微微挑眉看他。

秦婉婉点头，“当然知道，宁阿姨您不喜欢被打扰，每年都要清场，我是跟着昱宁的车来的，我想多见见她。”

他这话让宁茵有些感触，到底是两个孩子，又念着对方放不下彼此，蹉跎了这许多年，也浪费了人生二十几岁最美丽的几年，以她的阅历来看，为着旁的放弃自己是不值得。

可若是此生只有一次的感情，那便也值得赴汤蹈火。

“她现在不比从前，你们两个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对彼此之间，要仔仔细细的思量，别再因为过去而伤着对方。”

宁茵看了看他，说话这番话就转身离开了。

也正是因为宁茵的这句话，秦婉婉才要考虑着，一点一滴都得在意，不能像从前那样，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往前走的这步路，总是显得束缚。

宋以朗照例是回静海，不过这次，秦婉婉没有把车停在门口，而是直接将车开去了业主停车场内。

她看着他畅通无阻的将车停放在了专用停车位内，满脸不可思议。而他只是飞快下了车走到她这边替她开车门，笑容含蓄的看着她。

“你想问我为什么吗？”

秦婉婉自问自答，“或许我有个秘密你不知道。”

宋以朗觉得他有点发神经，拿好包后下了车，问他是什么秘密。

“我在这里也有一栋跟你差不多的房子，不对，严格来说，我应该是你的邻居。”

“怎么样，这算不算是一个秘密？”

他跟着她一起走进了电梯，期间，宋以朗回头看了他两次，表情耐人寻味，似乎是有点生气。

但最终，她也只是笑笑。

“挺好的，你可以每天步行上班了。”

宋以朗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所以找了个离公司近的住处，也没仔细想，这几年静海早就没有已经出售的房源了，他的这栋房子，同她那栋是同时期购入的，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直到宋以朗发现电梯一直上升而秦婉婉始终不出去时，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是自己的对门。

怪不得她前几天总能陆陆续续看见有人搬东西进去，原来都是秦婉婉的。

他背对着她去开门，想起什么，又转过身看她。

“昱宁，我近期都会住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门锁的密码是 860907，你记着点儿。”

那句密码让她差点慌了神儿，数字太熟悉，是她的生日。

秦婉婉若无其事关上门，她听着声音，猛然回神，进了屋脱下高跟鞋，坐在玄关衣帽间的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换好睡衣后，她的第一件事是吃药。

她从前的习惯是睡前背几个西语单词，所以会在书房待很久，如今，这个习惯显然已经被替代了，而她的记忆，也时好时坏。

傅医生让她尽量少熬夜，也不要喝咖啡这类饮品，她今夜实在睡不着，于是跑到书房打开电脑，盯着屏幕想了快五分钟，最后还是搜索了外院的官网。

过去两个月，她演讲的照片早已经被换下来了，只是往下翻一翻，还是能在论坛里找到她和秦婉婉的合影。

当初没仔细看，现在她偷偷将那几张保存到了电脑里。

打算找个机会去洗出来，跟书架上的照片摆在一起。

想到这，宋以朗回过头，看着书架上林林总总的相框，目光瞥到最边上，弯唇笑了笑。

她说她早已经释怀了，如今，是该往前走了。

人生路纵使曲折，但人永远有此生不可舍弃之物，有的是金钱，有的是地位，感情总排在末尾。

可对宋以朗来说，她总跟旁人不同。

秦婉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他心中的顺序似乎一直没怎么变。

宋以朗拿起桌上和沈谦叙的合照，手指轻轻抚上镜框，轻声开口。

“哥，你肯定也不想我们两个这样吧？”

夜渐渐深了。

第十五章 他生出一种渴望

隔天一早，秦婉婉提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来敲她家的门。

宋以朗开门时满脸写上了被吵醒的不耐烦，目光看向他时也有点哀怨。

“你干嘛？”

她昨天整理资料到凌晨，睡得晚而且睡眠浅，如今骤然被他叫醒，自然是一百个不愿，小时候常常发作的起床气在今天也被迫开了闸。

秦婉婉穿着运动服，冲她晃晃手里的牛皮纸袋，“槐花胡同的那家小馄饨，我跑步到那的时候想起来你以前很爱吃。”

他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应该也是怕耽误太久就不好吃了。

宋以朗看他一眼，情绪渐渐稳定，于是侧过身让出过道，对他提议。

“一起吃吧。”

秦婉婉弯弯嘴角，即将上前时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他，全然了解他未说出口的意思，于是转身到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到他面前的地板上。

“很久之前买的，阿姨没扔掉你就先将就穿。”

他低头看了看，发觉她给自己找台阶的本领真是越发娴熟了。换了鞋走到餐厅，又很熟稔的从中岛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餐具。

宋以朗从卫生间刷完牙这会儿，他已经把袋子里所有的食物都拿出来一一摆放好了。

两碗馄饨，几根油条和一屉小笼包。

气味钻进鼻腔时，宋以朗脑海里第一回忆起来的，也是高中时每天早晨上学前跟他在一起吃早餐的事。记忆里的某样东西，无论是气味，食物，还是什么别的，总是能很容易就唤醒沉睡的过去。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时，秦婉婉突然后知后觉的问她。

“你说呢？我还做着梦就被你的敲门声吵醒了。”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口，味道没变，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

他笑了笑，将她的小动作悉数收尽眼底。

“做了什么梦？”

“忘了，都是些比较混乱的。”

宋以朗还认真想了想梦里的情形，都是些没法拼凑完整的片段，完全记不起来内容。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好转吧，她之前做梦都是沉重的，而且隔天一早都无比清楚，甚至还会混淆。

记起来痛苦的，也自然不用再去记得。

今天，大概也是得益于在一直好好吃药。

“你不怪我打扰你就好。”过了一会儿，秦婉婉缓缓的说。

他原也没想能这么顺利，虽然确实算不上是路过，而是刻意为之，但也没想到宋以朗能这么平淡的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