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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往后退了一步，依然心有余悸。

桑苒眉间一皱，抬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阿弥陀佛。”金光之中，一双金色眼睛半垂着看向世人，无悲无喜，怜悯众生。

“佛祖。”天君眼中一喜，“快收了这魔女，否则九重天就毁了！”

云中佛像平淡道：“因果循环，这是你种下的因，所结的果，我无权干涉。”

桑苒冷哼一声：“你既无权干涉，又为何要献身？佛界游离三界之外，你若想要插手，在事件开始之初便应该插手，而不是现在！”

她举剑指向云层：“你若再插手，我便连你佛界一同端了！”

佛祖终是转了眼眸，指尖轻点，桑苒觉眼前一阵空茫，身边的景象瞬间消散，仿佛被带入了一个无形的空间之中。

在这空间中，她体内魔气竟渐渐消散了，连同眼前的血红，也清明了过来。

佛道：“你已被魔气侵染了，还不自知吗？”

桑苒神识终于回归，她握紧剑，却依旧冷冷道：“我依旧要杀他，你要救他吗！”

“天地浩劫将至，他不能死。”佛垂眸道，“天地循环，总有其中规律，他的结果取决于他曾经的因，一切尘埃落定，佛界直是不会插手，只是现在不能。”

“我非救他，而是救世人。”

第21章

救世人……

瑶池之上，金光渐散，佛来了又走。

桑苒挣开眼睛，平静地看着现场所有人，抿唇转身边走，无一人赶拦。

纵然心有不甘，可她亦知道佛说地确实不假。

在万丈渊之下，那道金光钻入她指尖后，她似乎穿过层层幻影看见了未来的人间。

魔气肆意，民不聊生，一头巨兽几乎毁了三界。

唯有一人能破局，那便是天君。

她虽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可预知了未来，却怎么也不能将最后救世的关键杀死，魔的寿命无穷无尽，她有大把的时间，杀了这个伪君子。

桑苒眸光一顿，手一挥便要走，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至凤冕身边。

她看着凤冕那双冰冷怀满仇恨的双眼，轻笑一声，随意掐诀，一层轻飘飘的犹如烟雾般的东西便从他身上飞出，被桑苒紧紧抓在手心中。

“这神格曾护你历劫，如今已然无用了。”她轻声说道，随即指尖一用力，那神格便轻轻碎了满地。

从此天界少了一位神，魔界多了一个魔。

凤冕眸光微动，不等他开口，桑苒又道：“你恨我，两百年前我抛下了你。”

她嗤笑一声，一抬手，一点金光便于凤冕额间闪现，凤冕眉间一皱，只觉脑中似乎都涨开了一般，瞬间捂住头跪倒在地。

“你这魔女要做什么！”天君怒道，却见桑苒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一句话，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天君眼中含着不甘怒意，急忙叫人去扶凤冕。

却见凤冕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不可置信：“她是救我……”

他捂住头，一段段被掩住的记忆，仿佛都如拨云见日般浮现了出来。

两百年前桑苒为救他引开追兵、三百年前历劫的雷劫、去凡间偶遇妖兽，那致命的一击……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桑苒为他所做。

他胸口刺痛着，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心痛，几乎将他的整颗心都剖开了。

可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他捂着胸口，几乎窒息，迷雾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文德仙尊，我想娶桑苒为妻，生生世世，都会护她左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凤冕一顿，只觉胸口血腥翻涌，一张嘴，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求娶的，为什么会忘了，为什么！

凤冕头痛欲裂，心脏这一刹那疼得喘不过气，心脏的一阵刺痛之后，他双眼发黑地瘫倒在地上，张大了嘴却呼吸不到空气。

意识模糊间，耳边人焦急的呼喊渐行渐远，一人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用这件法器便能让他忘了自己所爱，只爱我一人吗……”

是茯苓，原来是这样……

凤冕胸口一震，又吐出一口鲜血，只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再也不能复原。

……

桑苒离开后，并未立即下界，而是去了梧山。

自被赶出梧山后，她的伴生剑便一直封在剑冢之中。

如今仙道已毁，伴生剑也当断了，只是她的东西，即便毁了也不愿再留在仙界。

一入梧山，梧山众人既惊又惧，却又没人敢拦她，一路畅通到了剑冢。

桑苒一踏进，便是一愣，她体内残留的那抹灵力几乎瞬间就与剑冢共鸣了。

按理说，伴生剑毁了，便不该有此共鸣。

她顿了顿，往剑冢里走去，眼眸顿时怔住了。

她的剑竟完好无损的插在剑冢之中，灵力充沛，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有人修复了……是谁……

桑苒心头一颤，刚想伸手去触碰，身后却响起了一声脚步声。

她转头，便撞进了一双熟悉的冰冷眼眸中。

“大师兄？”

第22章

云翎发丝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着，额间不断有冷汗滚落。

身上带了几处伤，像是刚与人交战，喘息声有些粗重，指尖紧抓着一旁的石门，像是全然没了力气，将所有力量集中于此，才能站稳。

“大师兄……”桑苒眸光微黯，“不，我该叫你云翎。”

云翎一顿，手轻轻松开了石门，缓缓站直了。

“你不该来这里。”

桑苒唇角嗤笑，转身抽出了伴生剑：“我回来拿回我的东西。”

伴生剑感应到主人的存在，发出阵阵呜鸣。

桑苒一顿，从剑身上感应到了一股不属于她的气息，这仙气她很熟悉，十分浓厚，而又十分淡漠。

便是几百年前，教她御剑、教她剑诀、为她稳住道心的仙气。

桑苒恍然出神，看着手中剑，怅然笑道：“原来是你。”

云翎不答，桑苒说道：“我不明白，你要杀我，为何又要修复这把剑？难道在你心中当真仙魔不两立？我是魔，所以我必须死？”

她看着云翎，一步步逼近，那双往常淡漠的双眸中，似乎掀起了一层她看不清的波澜。

“你拿回了剑，便走吧。”

“走？”桑苒顿了顿，冷笑道，“我自然会走。”

她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正欲走之际，却又停了下来，抬手一盏灯便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桑苒看着那盏灯说道：“那年你说这盏灯会为我指明方向，我一直留到今日，现在我已有了自己的道路，如今我也不需要了。”

她看向云翎，只见他脸色微变，橙红的火光映射在他的脸上，竟多了份不属于他的动容。

桑苒抿唇，眸光一闪，那灯瞬间化为了飞灰，随风飘舞在二人之间。

“你我之间，便也犹如此灯，再无任何关系。”

云翎怔怔地看着空中灰烬，沉默了半响，才恍惚感受到伤口疼痛般，捂住了胸口，轻飘飘地说道：“你走吧。”

“不急。”桑苒拍了拍手，“我还有问题问你，关于茯苓。”

她今日本想斩杀茯苓，却感受到她身上有云翎下的生死咒，若茯苓死，则梧山亦亡。

将梧山系与一人之身，在她的记忆中，云翎并非这样的人。

云翎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贯冷硬的碎发此刻软软贴在额间，看起来十分疲惫。

“她不能死。”

他闭了闭眼：“一万年前帝噬之乱，仙魔混战，毁坏了天地间的仙途，凡人再无升仙之路……”

帝噬，是万丈渊之下碑文的落笔者。

桑苒一顿，顿时想起来为何这名字如此熟悉，古籍中记载。

帝噬不知何处来，三界之乱自始开。

劈天神器封于地，由是万年无兽灾。

碑文中所注，便是万年之前，那些预知未来里的那头巨兽，想必便是帝噬。

佛祖所谓的天君是关键，难道便是万年后的今天，帝噬将破开封印？

她定了定心神，又问道：“这与茯苓有何tຊ关系？”

云翎继续说着：“历代天君找过无数能修仙的凡人，只希望能去除仙途直入九重天，所有人都失败了，只有茯苓……”

她是修仙界最特别的存在，亦是所有修仙者求飞升的希望。

桑苒闭上了眼睛，心中萦绕的所有谜团，终于全部解开。

第23章

“所以她做什么你都相信她，即便是要我死，你也随着她？”桑苒嗤笑道。

云翎沉默了片刻，眼中的冰逐渐化开了水，翻涌着一层层她看不懂的涟漪。

“你不会死，因为……”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凌厉剑光朝这边划来，桑苒身形一动立即躲开，却见脚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