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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日为徐长衡在外寻历药方，不如去看看玉竹仙子，她也是因天雷导致神魂虚弱，说不准你能将她医好。”

桑妤紧了紧手，心头涌上苦涩。

也罢。

她不过是徐长衡捡回来的一株野草，怎比得上出身名门正派的玉竹仙子？

倒不如去试试，全了徐长衡心愿。

桑妤点头，送走了长明。

是夜。

明光殿外，雪满长街。

仙侍领着桑妤，走到寝殿前。

他躬身道：“您来得正是时候，玉竹仙子刚醒。”

桑妤牵强笑着，抬手推开了殿门。

举目，就见徐长衡坐在玉竹仙子床边，正悉心凉着汤药。

他听见响动抬眸，正好跟桑妤四目相对。

男人神色倏然一沉，不掩分毫不耐：“你来这做什么？”

桑妤一瞬慌了神，攥着药箱的手紧了紧：“是帝君叫我来的，看能不能帮上玉竹仙子些什么……”

话音未落，徐长衡蹙眉，丝毫不顾及她颜面：“这里仙侍够用。”

“我……”桑妤哑然，手里药箱一瞬变得可笑。

也是，她一个连修炼都撑不过半刻的野草，妄想帮得上明光殿什么？

她无措的站在原地，榻上传来道虚弱女声：“徐长衡，桑妤妹妹也是好心，你何必如此说她？”

她嗔怪了徐长衡几句，又朝着桑妤招手：“桑妤妹妹，无妨的，你过来说话便是。”

桑妤不好拒绝，只能走到床边。

她看着玉竹靠在徐长衡怀中，面色虚白也难掩其绝色。

也只有这样的仙娥，才配得上徐长衡。

她喉头不由得泛起苦涩，却听玉竹缓声：“早听徐长衡提起过你，他平日照顾我本就劳累，你好好修炼，让他省心才是。”

桑妤有苦难言，只能点头：“我明白，不会再耽搁。”

听她这么说，玉竹笑了笑：“这便是了，我与徐长衡成亲那日，别忘了来喝杯喜酒。”

成亲二字，像一柄尖刀刺进桑妤的心。

她脸上笑意摇摇欲坠，不敢看徐长衡，只从喉间硬挤出二字——

“一定。”

明光殿外，又落雪了。

一月后。

天池，相思树下。

桑妤靠坐树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五脏六腑传来阵阵灼痛。

自那日之后，她再没见过徐长衡。

她一心只想着修炼，每日被折磨到晕厥，也不曾放弃。

这是她如今唯一能为徐长衡所做的事。

可她真的好痛。

桑妤遥望满树绯红，有些疲累地合上了双眼。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响动传来。

桑妤缓缓睁眼，只见合欢花树下立着个修长的人影。

徐长衡紧攥着块姻缘石，骨节泛起青白。

天界之中，但凡想要成亲需通过相思树来系上红线，拿到属于自己的姻缘石。

姻缘石上会刻两人的名字无法抹除，除非忍受剔情骨之刑。

桑妤看着徐长衡，心底涌上不解。

他与玉竹不是婚期将近？怎还会在这。

而徐长衡也若有所觉，回眸正对上桑妤目光。

男人神色阴沉，阔步朝她走来。

他琥珀色的瞳中满是不解与愤怒，将手中姻缘石砸在桑妤身上，沉声质问——

“我的姻缘石上为何刻的是你的名字？”

第三章

桑妤被砸到发懵。

她怔怔低头，就见姻缘石上端正刻着两个名字——

“桑妤，徐长衡。”

淡淡金光流转，映照着桑妤惨白的脸色。

她还未解释，却ʟʐ听徐长衡又说：“难怪你这三百年没半分长进，原来是把心思用在了这些歪门邪道上！”

姻缘石也并非有情人能得，天界如有人动了邪念，也能强行在爱慕之人的姻缘石上刻字。

所以在徐长衡眼里，自己也是这般龌龊之人？

桑妤苍白的唇瓣直颤：“神君，我没有……”

“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徐长衡打断她的话，指向姻缘石又道，“还是你想说，你是本君的命定之人？！”

命定姻缘在天界不过十桩，需用情至深才能做到。

而她……

桑妤心头发涩得厉害，怔望徐长衡紧蹙的眉：“我没有资格。”

一株野草，怎配得到神的深情？

瞧她低眉垂眼的模样，徐长衡敛神，情绪纷乱，只得留下一句：“在你未炼成凝仙珠前，不准再踏出天池一步！”

末了，便挥手在桑妤身上布下结界。

桑妤诧异抬眼，还想为自己辩驳，可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又将她狠狠弹回。

她仓惶起身，却只能在屏障内看徐长衡决绝远去。

月老宫内。

月老听完徐长衡的话，连连低叹：“徐长衡神君，这桩姻缘要断，只能去剔桑妤仙子的情骨。”

徐长衡闻言，深眸骤冷。

长明说他和玉竹红线绑不上时他还不信，没想到是桑妤先一步夺走了他的姻缘。

还是用那般卑贱的手段。

“何时能行刑？”

“随时都可。”月老瞧见徐长衡眼底的冷意，又不由得提醒：“只是强行剔除情骨，易损心智，桑妤仙子资历尚浅，只怕会堕魔……”

言尽于此，徐长衡已然明白，他没有再说，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边。

天池，相思树下。

桑妤已被徐长衡困在这十日。

她靠坐在树根旁，抚着那块流转着金光的姻缘石，心里说不出喜悲。

偷偷爱慕徐长衡的这三百年，她从不敢奢求自己能成为他的命定姻缘。

可转念想到徐长衡对玉竹的喜欢，她心头苦涩更重。

“桑妤。”

忽地，一道低沉声音传来。

桑妤诧异回头，看见徐长衡的那一瞬，她鼻尖一酸：“神君……”

而徐长衡仙姿俊朗，正负手朝她走来。

桑妤强撑着发僵身体迎上前去，还没说话，便听徐长衡问：“关了那么久，你可认错？”

她身形僵滞，心倏地发沉。

看来，徐长衡还是不信她……

她明白解释无用，更怕徐长衡从此不再见她。

桑妤哽塞，咽下所有委屈：“此事是我错了，还请神君原谅。”

而徐长衡眉眼依旧冰冷，又问：“如今本君和玉竹的姻缘被你破坏，你该如何？”

“我……”桑妤手足无措。

她不知该如何弥补，徐长衡再度开口：“事到如今，只要你剔去情骨，成全本君与玉竹，本君便既往不咎。”

桑妤还不解其意，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寒光。

她低头，就见徐长衡手中一柄神剑已然没进了她胸膛！

第四章

剧痛袭来，桑妤眼睫直颤。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只生生呕出口鲜血，眼前骤然黑了下去。

相思树下，落英如雪。

桑妤做了个很痛的梦。

梦里——

徐长衡跪在神罚台上，怀抱着浑身是血的她。

他素来矜贵的面容万分悲恸，不顾嘶哑嗓音一直唤她——

“阿妤，本君不要你来挡天劫，本君要你活下去！”

明光殿，西寝宫内。

桑妤猛地睁眼双眼，气息粗重。

她还未缓过神，便听见徐长衡低哑道：“醒了。”

桑妤心陡地一颤，痛意再度袭来。

她抓着锦被起身，惶恐看向徐长衡：“神……”

才开口，喉间就涩痛不已。

徐长衡并未应声，他走到桑妤榻边，随手丢下个瓷瓶。

他声音依旧冷：“聚灵丹，记得每日服用。”

桑妤怔愣了瞬。

聚灵丹能助修为大增，是众仙求之不得的天界秘药，徐长衡却随手丢给她一瓶。

她不敢去捡，只听徐长衡又道：“往后你就住在明光殿，本君会助你修炼，直到你飞升成凝仙珠。”

果不其然，又是为了她的修行。

桑妤心头哽塞，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我明白了。”

她不敢再有所反驳，更不敢有奢望。

徐长衡目光落在她消瘦的身形，眼底情绪莫名，转身快步离去。

此后，桑妤就这样在明光殿住了下来。

一晃半月。

桑妤心无旁骛，在徐长衡的协助下修为突飞猛进。

这日，她跟往常一样在院中修炼，背后传来道温润的声音。

“阿妤。”

桑妤转身，就见长明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

她正欲行礼，长明就抬手打断：“不必，你剔骨之伤未愈，应当好生休养才是。”

闻言，桑妤眉眼低垂：“我无妨，帝君今日怎又空来明光殿？”

“听说你被徐长衡剔了情骨，来看看你。”

长明走到桑妤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道：“没想到徐长衡为了玉竹仙子做到如此地步，是你受苦了。”

他句句戳中桑妤痛处，在她心底的多添一道伤痕。

桑妤只能强咽苦涩：“是我的错，徐长衡仙君不过依规矩惩处。”

见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长明眸光微闪，只说：“你能如此想便好，七日后徐长衡与玉竹完婚，你别忘了送贺礼。”

完婚。

这二字如冰锥，狠狠刺入桑妤本有些麻木的心。

她攥紧了拳，艰涩挤出句：“好。”

即便早知徐长衡心悦玉竹，此刻心也还是会痛。

桑妤隐忍着难受，跟长明闲谈两句后，送他离开了明光殿。

大雪未停，染白了桑妤青丝。

她在殿门前默默良久，转身想回寝宫，却蓦然瞧见了两道身影。

徐长衡正扶着玉竹在廊下赏雪，是那么恩爱般配。

桑妤脚步僵滞，站在原地怅然失神，北风吹来玉竹虚弱的话声：“徐长衡，如今桑妤情骨已被剔除，万一心神不稳，堕了魔该如何是好？”

桑妤心脏猛地揪起，她惶惶看向徐长衡，却见他眸光幽深，淡淡道——

“待她炼成了你的药，本君便会亲手杀了她。”

第五章

话落一瞬，桑妤如坠冰窖。

她怔怔看向徐长衡，如何都不敢信这三百年的陪伴，竟是为了杀她！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情深意切……现在看来简直荒唐可笑！

桑妤呼吸逐渐艰涩。

而徐长衡似有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