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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冷一热让帝临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

　　帝临抬起手，轻轻拂去褚惊月脸上的泪。

　　帝临看着紧咬着嘴唇，一脸慌乱的褚惊月，嘴角费力地咧了咧。

　　这是自从她涅槃之后帝临第一次看到这样情绪失控的褚惊月。

　　眼前的褚惊月和之前满身血污向他哭诉的褚惊月重合。

　　原来不管念了多少遍的静心诀都没有用。

　　帝临抬起手，只勉强摸到褚惊月垂下的黑发：“惊月，别哭了。”

第27章

　　褚惊月看着陷入昏迷的帝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酸胀地有些难受。

　　尽管她刚才努力将四散的神魂集中在一处，但还是缺了好几块。

　　她强行运功，将神魂重新打入帝临体内。

　　但他仍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她将墟鼎里的丹药法器一股脑全部用在帝临身上，才勉强将那几处残缺补齐。

　　但效果聊胜于无。

　　褚惊月抛下众神，径直闯进了紫宸宫。

　　紫宸宫。

　　褚惊月将宫门封闭，万年修为不要命地输送到帝临体内。

　　她已经力竭但帝临依旧气息微弱，甚至刚才聚起的神识已经开始有些消散。

　　褚惊月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她别无他法，一咬牙又打算要分出一魄。

　　却被一把纸扇制止。

　　接着云川身形渐显，伴随着一声厉喝：“褚惊月！”

　　褚惊月看向来人，眼睛一亮，死死抓住云川的手：“云川！你救救他！”

　　“云川！他怎么不醒呢？”

　　“云川，我不想他因我而死。”

　　一字一句，最后殿内只剩下褚惊月压抑的哭声。

　　云川将褚惊月的手握在手里，神色温柔地拂着她手背上的伤口。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裸露的手背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微小的伤口。

　　现在反应过来才感到一阵细细麻麻，百虫啃噬一般的痛。

　　云川指尖冰凉，那阵痛楚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下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也逐渐安定下来。

　　只是还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云川：“他怎么办？我应该怎么救他？”

　　云川没有说话，只是又用意念仔细探查了褚惊月身上的伤。

　　确定她没有任何内伤之后才分神将手搭在帝临手腕上：“神魂破碎，只是需要养上一段日子，你不用担心。”

　　“奚山应该有一味草药，叫凝魂草，给他服下，应该不出三日就能醒。”

　　褚惊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下。

　　褚惊月将被云川握住的手收回，迟钝地有些脸热：“你怎么在这？”

　　云川熟练地用扇柄点了点褚惊月的头：“浩劫之事我不能干涉，可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你刚才是又想用精魄救他吗？”

　　云川的语气里不自觉地有些无奈：“我竟然不知道，凤凰也有九条命？”

　　“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帝临吗？”

　　褚惊月闷闷地开口：“不喜欢了，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帝临昏迷前说的那五个字太重，重到能在她心里砸出不大不小的痕迹。

　　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水面，再如何平静波澜不惊的水面也会留下一圈圈涟漪。

　　云川从刚才开始一直有些不好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为什么？”

　　“我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了，那天之后我将玉牌摔碎，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已经断了。”

　　“他为了六界牺牲，却给我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我不想他遭人非议。”

　　“神界决定牺牲的人是我，但是刚才却是帝临以身殉道，若是之后世人都说他是为我而死，那就太冤枉了。”

第28章

　　褚惊月守了帝临半个时辰，看到他眼睫微颤，手指细微跳动，知道他是要醒了。

　　匆忙离开。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帝临，帝临对她有情。

　　尽管不知道这份感情的基础是什么，是出于爱还是愧疚。

　　她理不清楚，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云川一直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纠结的脸色，适时开口：“这次封印之后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动了。”

　　“你凤凰涅槃之后，还有一道人间的劫难没有受过。”

　　“我护着你，暂时忘掉这一切，我们去人间。”

　　褚惊月看着远处云海翻腾，最后轻声说了句“好”。

　　帝临醒来时，再得到褚惊月的消息，她已经喝过忘川水忘记一切下了凡间历劫。

　　他向司命讨了一方水镜，整日待在紫宸宫守着水镜看着凡间的褚惊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执念，她还是仙门之后。

　　她是门派最受宠的小师妹，所有人都爱她。

　　帝临看着水镜里还没学会说话的褚惊月，跟在父母身后抱着木剑咿咿呀呀的褚惊月。

　　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她小时候这么可爱，甚至开始觉得，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恐怕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静静地看着她。

　　帝临像一个不合格的窥探者，对着水镜里逐日长大的褚惊月，基本上每天都会画一个画像。

　　然后用法术做成小木偶。

　　看着小木偶和褚惊月一般无二的脸，相似的动作。

　　他只能借着这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寄托自己的感情。

　　像是魔怔一般将这一个呆呆的木偶当作褚惊月。

　　谢离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子乱跑的木偶和坐在榻上看着水镜的帝临。

　　上次天道异动之后，褚惊月带着帝临消失。

　　她以为他们俩的关系会恢复如初。

　　但结果没想到一个跑去凡间历劫，一个整日将自己锁在紫宸宫。

　　谢离对帝临有怨，如果不是他谎称褚惊月是魔神，她和褚惊月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

　　从最亲密的朋友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她看到用神魂弥合天幕裂缝的帝临和现在失魂落魄的帝临，那些怨恨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选择了一个极端的方式，既想要保全六界又想要保全褚惊月。

　　却不想他不会爱人，结果将人伤得体无完肤之后才知道后悔。

　　帝临掀眸看了一眼谢离：“阿离，你来做什么？”

　　谢离回过神来，拱了拱手：“司命星君说惊月下凡历劫的水镜和命簿都在你这，我特来想您讨要。”

　　帝临瞬间变得严肃：“你要干什么？”

　　“我也想下凡看看，陪她重活一世。”

　　“我曾经承诺过，要和她游历人间的，这个承诺一直没有实现，我就借这一个机会弥补一下我自己犯下的错。

　　帝临略一思索，还是将命簿递给了谢离：“水镜我想留着，我只能这样看看她了。”

　　褚惊月自从成了凤凰之后，帝临就再也不能用神力探视了。

　　这块水镜，是他唯一能看到褚惊月的方式。

　　谢离接过命簿往外走，却被一个木偶小人绊住了去路。

　　谢离看着，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帝临做的。

　　然后投进人界，去陪着褚惊月。

　　可既然如此在意，为何不自己去呢？

　　她微微叹气：“帝临，凡人命数不过数十载，你连陪她度过这短短几年的勇气都没有吗？”

第29章

　　凡间。

　　褚惊月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只有她能看到那个桃花妖。

　　他说他叫云川，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但是褚惊月觉得他在说谎，他是在院里桃花开的最盛的时候出现的，所以他应该就是一个刚化形的小妖怪。

　　门派里仙气充盈，所以才能够化得这么好看。

　　“云川，我的考核又没有通过！”褚惊月掐着腰挥着树枝对着云川抱怨。

　　云川还是那件白衣，坐在她面前那株桃花树上，轻轻摇着纸扇。

　　褚惊月少了一缕精魄，所以下凡历劫时命盘也短了半截。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神鸟凤凰的她化作凡人之后反而一直练不成法术。

　　云川反倒觉得这样更好，作为凡人的褚惊月最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诛杀妖魔时不会冲在最前面，资质平平也不会被污蔑成魔神。

　　“考核没通过也没有什么，我可听说最近山下有许多好玩的事情，要不我们下山去看看，就当作历练了。”

　　褚惊月的眼睛骤然一亮，脚下轻点，一下落在云川身边坐下。

　　褚惊月虽然法术练的不好，但是好在拳脚功夫一流。

　　这会儿她已经拉着他有些宽大的袖子：“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快和我说说。”

　　云川只是笑着看向她，只有在凡间，她才像一个真正的人。

　　有喜怒哀乐，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不像之前，经历了太多事情，眉宇间总是化不去的愁苦。

　　褚惊月见他不说话，作势要下去，嘴里嘟囔着：“你不说就算了，我去找阿离。”

　　谢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下凡，这次她和褚惊月一起长大，两人之间再无嫌隙。

　　谢离对凡间最是熟悉，话本张口就来，连厨艺也是一绝。

　　褚惊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谢离的小院子里面，一呆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不舍得出门。

　　云川连忙拉住她：“你别走！我和你说吧！”

　　褚惊月眼睛一转，又乖乖坐好。

　　云川瞥到她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

　　“快说快说！”

　　云川哪里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正在脑子里搜刮着故事，打算添油加醋地说一遍。

　　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

　　“小师姐！小师姐！师父有事找你！”才入门的小孩子咋咋唬唬地跑到桃花树下，叫着褚惊月。

　　“小师姐，你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