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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斛律流光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不自然。

　　“虽然你很难杀，但是你也很难救，我自己能应付。”

　　末了，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才不是楚君辞那种打仗还要躲在女人身后的废物。

　　这一晚，斛律流光没有再回营帐，沈明昙脖颈上的项圈也被取了下来。

　　斛律流光提着几壶酒，纵马来到营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他和楚君辞仿佛生来就是宿敌，战场相遇从不留手。

　　明明都是无父无母，一路摸爬滚打，可他总觉得楚君辞比他幸运了太多。

　　楚君辞越幸运，他就越想让赤狄的铁蹄踏上大元的土地，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差异，才能在相似的身份背景下造就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第一次与楚君辞在战场上相遇，他就注意到了沈明昙，她是楚君辞的副将，有她在身后楚君辞几乎可以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斛律流光痛饮一口，可自己身后从来空无一人。

　　草原上的法则是胜者为王，他不光要应对敌军的正面攻击，还要防着背后自己人的偷袭。

　　毕竟谁杀了首领，谁就是新的首领。

　　就像他现在能设计吞并周边几个部落，来日更强大的人也能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斛律流光一直以为沈明昙只是一个普通的副将，一个与大元其他女子略有不同的存在。

　　他曾经觉得沈明昙这样的人更应该生活在他们草原，做一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苍鹰，而不是困在大元的繁文缛节里。

　　得知沈明昙居然是大元的公主时，斛律流光还吃惊了一下，大元的公主不应该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后来战场相遇，他本想直接杀了沈明昙，摘下她的头颅，可一念之差他竟然带走了她。

　　可能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宁折不弯的气势吧。

　　斛律流光本想把她留在身边狠狠地蹂躏折辱，压折她的脊梁让她彻底地臣服在自己脚下，失去一个公主的尊严。

　　可她竟然失忆了，起初斛律流光自然是不相信的，抱着玩玩的心态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而在沈明昙帮他挡下飞来的箭矢，倒在他怀中时，斛律流光方才惊觉，原来有人护在自己身后居然是这种感觉。

　　这一刻，斛律流光希望沈明昙真的忘记了过去。

　　“这样就可以永远做我的元奴了。”

第23章

　　沈明昙发现斛律流光最近很反常。

　　他总是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样。

　　怎么办？不会是弄巧成拙被他发现了吧？

　　终于，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沈明昙心情忐忑地放下碗筷试探着问：“首领，元奴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闻言，斛律流光的眉头深深皱起，反问沈明昙。

　　“这里的菜你是吃不惯吗？”

　　沈明昙低头看了眼桌上大块的牛羊肉，小心谨慎地摇了摇头，“吃得惯，元奴吃什么都行。”

　　说罢，她撕下一大块肉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咀嚼，一边嚼一边在心里骂斛律流光阴晴不定。

　　看她吃得用力的样子，斛律流光好像更不高兴了。

　　“你以前生活在南方，吃不惯也正常，以后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家乡菜的。”

　　啊？

　　沈明昙无声地张大了嘴巴。

　　斛律流光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出了营帐。

　　沈明昙噎得直找水喝，灌了好大一口水才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

　　不由得直摇头，太吓人了，早知道不救他了。

　　她现在身在敌营，要是被识破身份，只怕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她用力拍拍脸颊，警告自己：

　　沈明昙，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可斛律流光的反常举动却不止于此。

　　第二天一早。

　　赤狄部落的侍女鱼贯而入。

　　沈明昙被她们惊醒，佯装镇定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只见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恭恭敬敬地朝沈明昙行礼。

　　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是一个女奴该有的待遇。

　　沈明昙斟酌许久，小心翼翼地开口，“各位姐姐……”

　　谁料，一众侍女竟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呼不敢。

　　沈明昙这才看清，她们手上的托盘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式珠宝，多数都是北狄样式。

　　斛律流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跪了一地的侍女，和局促不安的沈明昙。

　　他眉间隆起，语气不善，指着一地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金银珠宝朝沈明昙问道：

　　“这些，你都看不上？”

　　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怒火，沈明昙连忙措辞解释，只是还不等她说出口，斛律流光便已拂袖而去。

　　出了沈明昙的营帐他才摇了摇头，神色中隐约有些懊恼。

　　“我真傻，她原本是大元的公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不稀罕也正常。”

　　然而他转念一想，“不对，她现在根本没见过！”

　　思及此，斛律流光怒气冲冲地返回营帐，却看到——

　　沈明昙蹲坐在地上，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珠串，光手臂上的金镯子就有十几只，似乎是没想到斛律流光会再度折返，沈明昙下意识地把手臂往后藏。

　　她这副样子似乎极大地取悦了斛律流光，方才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声音中都透露出了几分愉悦。

　　“你喜欢这些东西？”

　　沈明昙佯装害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怯地点头，“喜欢。”

　　斛律流光大手一挥，让侍女们把东西都留下，便转身走了。

　　待他们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沈明昙才放松下来，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再次感叹斛律流光的喜怒无常。

　　好险，幸好赌对了。

　　随后她又十分珍惜地抓起地上那堆珠宝，两眼放光，满脑子想的都是充盈国库，充盈国库！

第24章

　　自从斛律流光的军队被楚君辞逼回北狄境内，他就开始不停地吞并沿途大大小小的部落，几乎已经有了能和金帐王庭分庭抗礼的实力。

　　他的意图如此明显，北狄骨力可汗又怎会没有察觉。

　　年轻的王，总是野心勃勃。

　　大元皇宫。

　　元帝看着那封远道而来的国书，和跪伏在下方的北狄使臣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们杀了朕最疼爱的公主，现在又来请求朕的帮助，当真不觉得可笑吗？”

　　愤怒的元帝一掌拍在龙头扶手上，下方的大臣们顿时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那使臣跪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打透，开口时声音竟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骨力可汗是真心实意求娶贵国公主殿下的，都是赤狄的斛律流光自作主张，意图破坏两国和平！”

　　“如果贵国能帮助我们骨力可汗平定此次内乱，我们愿意归附大元，并向北割让三百里土地！”

　　“而且、而且贵国军队也能深入北狄腹地，亲自为贵国的公主殿下报仇雪恨！”

　　斛律流光最近开始拔营了。

　　沈明昙暗中观察着斛律流光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的动作真的很快，现在他手下的人数要比沈明昙刚醒来时多出三倍不止。

　　沈明昙有点后悔自己那日的决定了。

　　“这样的斛律流光可不比骨力那老头子好对付啊。”

　　远远看到斛律流光提着一个大袋子走来，沈明昙立即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坐好，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摆弄着他送来的各种东西。

　　沈明昙心想：“看样子他是又打劫完回来了。”

　　果不其然，斛律流光挥手掀开帐门，走近沈明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