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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头看向他，他眼底的愧疚痛苦悔恨已经褪去，只剩下怨怼。

　　“颜璐，我已经说过了，茵茵母子是无辜的。南南的死就算非要找一个过错方，那也是我，跟茵茵乐乐没关系。你也是当妈的人，为什么对另一对母子这么刻薄，连住的房子都不肯给他们留下？！”

　　刘茵仗着有顾青裴撑腰，手里有钱也不肯还。

　　我让闻赫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对刘茵母子名下的房产进行强制拍卖，他们今早刚从房子里被赶出去。

　　“别怕，我这就来！”

　　顾青裴不断安慰着刘茵，焦急走了。

　　看吧，他根本就不知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只要刘茵母子一出现，他只会无休止地来指责我。

　　但顾青裴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只能说一切早有预兆。

　　我记得我们刚确定关系时，我问他：“为什么拼死去救我这个陌生人？”

　　他说：“职责所在。”

　　“可消防员也是人，你就不会怕吗？”

　　他笑笑：“可能跟我的成长环境也有关系吧。”

　　后来我才知道，顾青裴父亲就是消防员，在他七岁时，就因公殉职了。

　　他母亲身体不好，没有工作，带着他过得很艰辛，在他十五岁时也过世了。多亏他父亲的同事们，还有其他亲朋好友接济，他才能健康平安长大，考进消防队。

　　刘茵父母就是因为他家庭条件不好，还父母双亡，才强烈要求他们分手。

　　顾青裴对此没有抱怨过，他说没人愿意过苦日子，可以理解。

　　他母亲总是对他叮嘱：“我们能过得这么轻松，多亏别人帮忙。等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在力所能及之内，多帮帮别人。”

　　顾青裴对生活总是乐观的，也很乐于去帮助有困难的人，挣的那点钱都贴补给家庭条件困难的人了。

　　我家有钱，不靠他养活，一直觉得他挺善良的，我最爱的就是他这一点。

　　可我后来最讨厌的，也是这一点：

　　但凡刘茵母子跟他求助，他就像帮助其他人一样，永远不会拒绝。

　　我从一开始的淡定，到慌张，最后是愤怒。

　　顾青裴却永远无法理解我愤怒的点，他只会失望地指责我：

　　“我以前帮助别人，你从来没说过什么，你为什么就非要跟茵茵母子斤斤计较呢？我跟她从来没有逾越过底线，你能不能别老是无理取闹瞎吃醋？”

　　......

　　我从记忆中抽离，陪南南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祭拜时遇到顾青裴，回来还要遇到他跟刘茵母子。

　　只是，他们在楼上，我在楼下，旁边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

　　刘茵抱着孩子站在天台边缘，顾青裴跟警察还有消防员在安抚她。

　　楼下已经撑好了气垫，还有消防车侯在一旁。

　　刘茵看到我，绝望呐喊：“颜璐，是不是非要我跟我的孩子死了，你才肯放过我们？”

　　手机响了，顾青裴知道自己被我拉黑，借别人手机给我打来电话。

　　他语气里带着恳求：“别刺激她，他们母子已经够可怜了，你有什么火冲我来！”

　　我咬牙切齿道：“可怜？那你知道，火灾时他们母子明知道我跟南南就住在旁边，却刻意没提醒你吗？”

9

　　顾青裴愣了下，近乎仓皇道：“不可能！茵茵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眼盲心瞎的人，永远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我挂断电话，冲刘茵喊：“不是要跳吗？跳啊！舍不得让你孩子跳，你自己跳也行！”

　　我才说完，警察跟消防员就激动冲了过来，手忙脚乱制止我。

　　不少围观群众也指责地看着我。

　　我笑了，正要吼，旁边递过来一个喇叭。

　　是闻赫。

　　他冲我挑了下眉：“喊话多费嗓子，再把你哥心疼坏了。他可再三叮嘱，让我保护好你。”

　　我接过喇叭：“你们怕什么，刘茵压根没打算跳，你们看她有想跳的意思吗？”

　　所有人看着天台上的刘茵，沉默了。

　　闻赫嫌我个子不够高，别人看不到说话的人在哪儿，他不知从哪儿搬来一个凳子，放到了我跟前。

　　我犹豫了一下，站了上去。

　　“不怕大家笑话，喊话的这位是我家小三，后面那位长得最好看的是我丈夫。我丈夫婚内转给小三一百八十五万，我起诉她，她不肯还钱，就要拍卖她家的房子。”

　　“她不愿意赔钱，也不愿意拍卖房子，今天故意演这么一出，想利用大家逼我妥协。我丈夫没少因为小三苛责我，诸位要是也觉得我这个烧伤还没好就要被威胁的原配太狠，那我无话可说！”

　　人群一下炸了——

　　“真不要脸啊！”

　　“这是浪费消防资源吧？”

　　“原配真可怜，那对狗男女真过分！”

　　闻赫怕我跌倒，让我搭着他的手下来，开车送我回去。

　　刘茵把这件事闹得太大，上了热点新闻。

　　没过多久，有媒体把火灾时发生的事一并挖了出来。

　　“15号新阳酒店火灾中，顾某裴带队救援，却因一己私欲，打乱搜救顺序，事先救援自己前女友刘茵及其儿子。因其未按规定进行人员排查，耽搁救援，导致一五岁男孩死亡，一个女子严重烧伤。”

　　“更为戏剧化的是，死亡男孩为顾某裴亲生儿子，女子为其妻子。母子俩房间与其前女友房间相邻。”

　　顾青裴跟刘茵被骂上了热搜。

　　听说她想去租房，房东们认出她，都不肯租给她。

　　至于顾青裴，抵制他的声音特别大。

　　连自己儿子都能不救的人，对其他人岂不是更不负责？

　　他这样的工作态度，让群众感到不安跟愤怒！

　　顾青裴多次尝试联系我，都失败了。

　　最后找了律师，要跟我离婚。

　　闻赫是我的离婚律师，也是他跟对方律师对接的。

　　他说顾青裴托律师带了话：“他说，刘茵火灾那天只是太慌张了，忘了你跟南南在隔壁。他觉得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把人往死里逼，他对你很失望，决定跟你离婚！”

　　到底是他太好骗，被刘茵轻易给骗过去了，还是他不敢面对自己帮了居心叵测的人，害死了自己儿子的事实......我不清楚，也没了再细究的心思。

　　爱他时，我绞尽脑汁为他寻找借口，试图寻找到他一丝一毫爱我跟南南的证据。

　　可现在，都不重要了。

　　“闻赫哥，陪我去跟顾青裴聊下离婚的事吧，最好今天就去民政局把离婚申请递交了，谈判地点定在我家。”

　　南南刚去世那段时间，我根本不敢回家，怕看到熟悉的环境会情绪崩溃。

　　而且，我也确实没法再忍受，跟顾青裴同处一个屋檐下。

　　如今决定要离婚，房子里盛满了关于南南的回忆，我肯定会把房子拿到手。

　　到时候，得让顾青裴把他的东西都带走。

　　闻赫跟对方律师打了声招呼，开车带我过去。

　　我们俩都到了家门口，律师突然打来电话，说在家谈判不方便，把谈判地点定在一家咖啡厅。

　　我只想赶紧跟顾青裴离婚，划清干系，利落应下。

　　不过都到这儿了，我准备把南南最喜欢的那个乐高带上，等离婚的事儿谈完后，我把乐高带到南南墓前烧了。

　　谁知我按了两次密码，都提示密码错误。

　　倒是屋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谁啊？”

　　紧接着门打开了。

　　是刘茵！

10

　　刘茵穿着睡衣，乐乐跟在她身后，也是居家服。

　　客厅里摆设已经换了，一看就是母子俩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这是我跟顾青裴的婚房，我们还没离婚，他怎么能让其他女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

　　他到底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

　　我血液逆流，冲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刘茵看到我慌慌张张想要关门。

　　闻赫不耐烦啧了一声，把门给踹开了。

　　“你......你不能进去！”刘茵硬着头皮试图拦我。

　　“滚开！”

　　我一把推开她，冲进去。

　　在看到卧室里焕然一新，找不到半点南南生活的痕迹时，我脑子嗡得一下子炸了。

　　“南南的衣服鞋子玩具还有照片呢？”

　　我攥着刘茵的衣领，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她目光躲闪。

　　乐乐却替她回答了：“妈妈说留一个死人的东西在家里太晦气，都给扔了！”

　　我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尖叫着拽着刘茵头发，几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

　　她跌坐在地上，我骑在她身上，恨不得打死她。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她连最后一丝痕迹都要抹除！

　　顾青裴总说他们母子是无辜的，那我跟南南呢？

　　我们就活该被欺负吗？！

　　“住手！颜璐，你在干什么？！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顾青裴怒气冲冲跑进来，跟以往一样，不问缘由先帮刘茵。

　　他试图拽我，却被拦住了。

　　闻赫皮笑肉不笑：“顾先生，女人之间的事儿，你一个男的插手不合适吧？”

　　他看着瘦弱，却是实实在在的全国散打冠军。

　　顾青裴挣不开他，却又心疼刘茵，黑着脸选择了报警。

　　“颜璐，茵茵性子软，不是你欺负她的理由。你上次对她动手，她没跟你一般计较，你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你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该迁怒到无辜人的头上！”

　　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顾青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