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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半夏没有回头，直接道：“不认识。”

　　【烦死了。】

　　【啥玩意都追到警局来了。】

　　周自珩：“……”

　　温柔：？

　　“走了。”林半夏拽着停下脚步的温柔，准确无误的走进某间办公室，徒留周自珩在原地自闭。

　　他虽然是个‘瘸子’，但凭借他的身份和脸，还没有哪个女生这般无视自己。

　　林小姐，真是……

　　清新脱俗。

　　周自珩知道林半夏暂时可能不想见到自己，就没有再跟上去碍眼，在警察大厅找了个边角的位置默默等待。

　　温柔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周自珩你真的不认识？周家那个可怜的大少爷，听说十岁的时候他妈出意外去世，葬礼刚过一个月，他爸就将在外面养的小三私生子带回了家，然后第二年他腿就瘸了。”

　　“我们私下里都猜测是他继母干的，他也是可怜。”

　　林半夏：“装模作样。”

　　语气颇有些看不上的意思。

　　前面房间到了，二人进门就看到坐在里面浑身阴沉tຊ的少年。

　　江微雪在旁边陪着，一看就是在哄苏曳。

　　江微雪本就温柔，此时声音更柔的不行，将少年当成个易碎的陶瓷娃娃，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那种。

　　说真的，苏曳是个大高个，这一幕就还挺违和的。

　　“小曳，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江微雪刚失去多年的好友，她同样难受，却还要强撑着来安慰好友留下的血脉。

　　“妈，夏夏来了。”“温柔道。

　　江微雪眼睛一亮，起身走到门口将林半夏拉过去，按到她刚刚坐着的地方，恳求道：“半夏麻烦你帮我劝劝小曳。”

　　林半夏有些无语。

　　劝什么劝，有什么好劝的？

　　180的苏曳比她还高。

　　她抬眸，瞥见旁边低垂着眼皮一言不发，仿若将自己封闭在单独世界里的苏曳，她看向房间里的张警官，说道：“不用劝，把全部的事告诉他。”

　　苏曳猛地抬头。

　　张警官迟疑：“这……”

　　“犹豫什么？”

　　林半夏往椅背上倚，神情理所当然，“他早晚要知道，就算不是现在，认尸下葬的时候总需要他，与其让他继续胡乱猜想，不如直接告诉他真相。”

　　苏曳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低沉着声音道：“我昨天回家了。”

　　张警官一愣。

　　回家？

　　回那个火灾后的现场么。

　　苏曳露出一丝苦笑：“在同学手机里看到视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所以我从学校跑了出来，跑回去查看……”

　　少年低下头，泪水从眼眶滑落砸在他交叉在一起的手背上，那双手不停的收紧，挤压。

　　他还记得自己站在废墟中，被巨大的茫然，无措包裹。

　　在残骸断壁中反复行走，试图回想起它们原本的样貌，可他就像遗忘了某段记忆，想不起那儿的一草一木。

　　“所以，张警官，江阿姨你们不用瞒着我。”苏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他已经过了变声期，声线干净清透，是标准的少年音，此刻却嘶哑的忍着哭腔。

　　张警官唉声叹气，“既然这样，就告诉他吧。”

　　江微雪：“小曳，你决定好了？真相有可能是你承受不了的，这样你也要知道么？”

　　苏曳重重的点头：“是。”

　　“那好吧，张警官你来告诉他吧。”她没有勇气将这些事阐述一遍。

　　张警官应下。

　　江微雪眼睛又湿润了，她起身离开，温柔担忧追上去：“妈妈，你怎么样？我陪你去洗洗脸吧。”

　　江微雪：“没事，我只是不想再听了。”

　　走了两人，房间里只剩下张警官，林半夏，苏曳三人。

　　张警官关上门，为了防止有人中途进来打搅，顺手反锁上门，拖拽了个椅子坐到苏曳对面，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长长的叹息后，开口了。

　　林半夏没心思听，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打起游戏来，她打的入迷，前面关卡都过了，最后关卡有点难，正斗智斗勇中，胳膊却被人狠狠掐住。

　　她皱眉，抬头——

　　苏曳脸色发白，唇角颤抖，右手不自觉捏着她的手臂，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张警官：“你的爸爸，爷爷奶奶是你妈妈杀的，火是你爸放的……”

第75章 你吃惊，我吃苦

　　“但这不全是你妈妈的错。”张警官知道身为警察他不能说这种话，哪怕凶手有再多的苦衷，都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

　　但面对苏曳，如果得知凶手是自己母亲。

　　害他家破人亡的也是母亲。

　　你说要他恨，他恨谁？怎么恨？

　　与其让他陷入这种痛苦中不可自拔，不如帮他化解。

　　“为什么？”苏曳整个人都在颤抖。

　　妈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全是你妈妈的错。”张警官放缓声音，“你知道自己还有个走丢的姐姐对不对？”

　　苏曳嗯了一声。

　　但因为极度痛苦中，这声很轻，轻到张警官都没听见。

　　自他懂事以后，便知道苏雅，因为妈妈陷入寻找姐姐的魔怔中，与他向来不亲近。

　　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妈妈答应陪他去，却在接到疑似姐姐线索的电话后匆匆离开，害的全班只有他座位上没有家长，被同学嘲笑了很久。

　　他曾经是渴望母爱的，却在妈妈一次次推开后退缩了。

　　张警官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说：“你妈妈找到她了，记在上个星期。”

　　苏曳眼中闪过亮光。

　　“可是找到的第三天她就跳楼死了。”

　　苏曳彻底怔住。

　　“你知道我们找到苏雅时，她是什么样子么？”张警官将见到苏雅的那天，以及她受到的伤害，一一说给少年听。

　　苏曳的右手越攥越紧，越紧越攥——

　　林半夏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你吃惊，我吃苦是吧？】

　　张警官：？

　　吃啥苦啊？

　　他瞥见林半夏被掐着的胳膊，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臂都白了，这是血液不流通造成的。

　　苏曳仿若未闻，好似根本没听见林半夏的心声，一副即将要破碎的模样。

　　“造成苏雅悲剧的正是你奶奶。”

　　张警官将苏母重男轻女，如何把苏雅送给任蒙的事一字不差告诉他。

　　故事最后他起身在苏曳肩上拍了拍：“你父亲是自愿去死的，他放火是不想你母亲背负人命。”

　　苏曳在抖。

　　脸色透白如纸，整个人要碎了一样，嘴唇不停的翕动着，想要问什么，最后却只问了一句，“我妈她在哪？”

　　“她自杀了，吞了整瓶安眠药。”

　　苏曳松开攥紧林半夏胳膊的手，脸埋进手里，躬身在膝上，起初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呜咽声逐渐放大，直至整个房间都是少年痛哭的声音。

　　林半夏甩了甩隐隐作痛的胳膊，补了一句：“你妈给我打过电话，她说要你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