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谢洄年取过开水冲洗过茶盏，倒了杯茶，起身走到陆早早跟前，“殿下。”

陆早早放下书，伸手接过茶盏，揭过盖子轻啜一口，随即搁在一旁。

谢洄年抿唇看着她：“味道还合殿下的意吗？”

“还需要问？”陆早早声音疏懒，“泡得不好，就等着挨鞭子。”

谢洄年松了口气，声音越发温软了些：“殿下若是喜欢，臣以后天天给殿下泡，殿下别再喝别人泡的茶了，他们泡的都不好。”

陆早早漫不经心地抬眸，“又在得寸进尺？”

谢洄年敛眸跪下：“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你的言行分明不是这么回事。”陆早早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本宫若是把你的嘴扇肿了，让你说不出话来，看你还敢不敢口是心非。”

谢洄年语气很温顺：“等晚上好吗？臣去寻个趁手的工具，免得打疼了主子的手。”

这声“主子”一出，陆早早不由一怔。

定了定神，她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谢洄年回道：“平叛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回去，若是出个意外什么的，一年也未尝不可，臣可以留在主子身边一年。”

“一年之后呢？”

谢洄年抿唇：“一年足够把晏宸从龙椅上拉下来，主子取而代之，做大雍的女皇。”

“你的计划不错。”陆早早冷笑，“焉知本宫就会配合你？”

谢洄年目光落在陆早早腿上，深红色鸾纹裙装隐隐倾泻出尊贵的光泽，若说这天下有谁配得上这样尊贵绣纹的衣裳，除了陆早早别无他人。

她是上天派下来的朱雀神女，涅槃之后就会一飞冲天，问鼎天下，让万民臣服。

她会是这天下唯一的王。

身在云端，俯瞰众生。

连眼神都是施与众生的恩典。

谢洄年从来知道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个，甚至卑微的，低贱的，连触摸她裙摆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每晚他都在幻想着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就算每天跪在她跟前，只要能让他看到她，听她的声音，跟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他就可以欺骗自己，他其实已经拥有了她。

“本宫很久没听你抚琴了。”

谢洄年微默，很温顺地应下：“臣这就是找一张琴过来，给殿下抚上一曲。”

陆早早嗯了一声，随他去。

于是谢洄年再度起身离去。

陆早早端过茶盏，敛眸轻啜，许久没喝过谢洄年泡的茶，这味道确实是旁人没法比的。

谢洄年径自去找了姬微羽，说明来意，姬微羽脸色难看极了：“你一会儿要泡茶，要本王给你拿最好的茶具和茶叶，一会儿又要抚琴，想借本王的琴？怎么，温公子这是急着争宠？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讨好殿下，让殿下对你另眼相看？”

谢洄年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声音很淡：“你已经体会过了一次死亡威胁，想试试第二次？”

“你！”姬微羽冷笑，“大雍朝最得皇帝信任的温润权臣，本王不信你敢在楚国乱来。”

谢洄年道：“你不必对我抱有太大期待，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谢洄年。”姬微羽表情微敛，眼底色泽幽冷，“你知道你入朝之后那三年里，殿下在朱雀城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殿下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殿下的手臂上至今还有无法消除的伤痕吗？”

谢洄年瞳眸微缩，表情一点点凝结，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你什么都不知道。”姬微羽笑容不无恶意，“我跟琅琊知道，鹿鸣也知道，只有你被蒙在鼓里，你真以为自己在殿下心里有多重要？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说完这句话，姬微羽转身离开。

谢洄年僵立片刻，目光微抬，眼底划过一抹暴戾之色，他身子一闪，闪电般伸手扣住姬微羽的肩膀！

姬微羽像是料到了他会出手，这次早有防备，身体朝旁边一躲，灵活地躲过了谢洄年的袭击，然而谢洄年一击落空，另外一只手却恍如鬼魅，猝不及防地扣住了姬微羽的咽喉：“说！”

声音冷厉无情，肃杀之气无法掩饰。

“你……”姬微羽刚要开口，谢洄年手上使力，竟是粗鲁地拖着他步上石阶，入了寝殿，随手把门一关。

远处有侍女无意间瞥见这一幕，脸色一变，正要喊人过来，然而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朝后花园方向跑去。

第86章 你命硬得很

“谢洄年，你干什么？！你敢对我不利，殿下不会放过你的！”姬微羽得了自由，忍不住开口怒骂，“你敢对我——”

一句话没说话，脖子上忽然一凉。

姬微羽声音戛然而止。

他僵硬地垂下眸子，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此时匕首紧紧贴着他脆弱的脖子，似乎只要稍稍一使力，就能让他脑袋立刻搬家。

“告诉我真相。”谢洄年的声音像是在冰窖里滚过一次，每个字都带着寒气，“殿下的伤从何而来？”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还真敢杀我？”姬微羽被他抵在墙上，目光微抬，讥讽地一笑，“你杀我试试？别忘了殿下说的，你敢杀了我，就一辈子待在凤王府替代神子的身份，为楚国皇族祈福。”

谢洄年声音平静：“我不介意屠尽楚国皇族。”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姬微羽眼神阴鸷，“你可以现在就动手，不然稍后殿下过来，你可就没机会了。”

谢洄年握着匕首的手微紧，声音冷得刺骨：“我不杀你，但废了你一只手，应该不影响你给皇族祈福。”

话音刚落，闪电般换了只手摁住他的脖子，匕首瞬间从脖颈上移开，随即眼前寒光一闪。

姬微羽瞳眸骤缩，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怒吼：“谢洄年，你敢？！”

寒光堪堪停下，在距离姬微羽手腕仅有不到一寸之处。

谢洄年漆黑的眸子似是裹着一层寒霜，冷得没有丝毫温度：“最后一次机会。”

“谢洄年，你真是个疯子！”姬微羽脸色泛白，咬牙切齿地说道，“殿下绝不会喜欢上一个疯子，我告诉你——”

谢洄年眼底暴戾之色一闪，抬手就要废了他，然而正在此时，外面响起陆早早闲闲的声音：“你们俩在里面拜把子？”

空气忽然就凝滞了下来。

谢洄年动作一僵，平平静静地看了姬微羽一眼，松手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下一瞬，姬微羽亲眼看着他面上杀气尽数收敛，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归鞘，随即被塞进了袖子里。

谢洄年低头理了理袍袖，看都没看姬微羽一眼，转身前去开门。

那身姿，那气度，从容不惊，端方雅致，不称赞一声谦谦君子都是可惜。

姬微羽冷冷盯着他的背影，讥笑一声，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腕，心有余悸地摸了摸。

差点没保住，这个疯子。

“殿下。”谢洄年微微低头，声音谦恭温润，“凤王不愿意借他的琴，臣可以自己出去买一把。”

姬微羽抬头盯着他：“姓温的，你要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不借了？”

谢洄年沉默不语。

陆早早走进殿去，不发一语地转头扫视了一番，没见桌椅倒地，也没见花瓶玉器被摔，甚至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殿下不用看了。”姬微羽表情不虞，语气里明显带着控诉意味，“殿下再来晚一步，我这个神子的手都保不住了，谢洄年想废了我的手。”

陆早早转头看向谢洄年：“是真的？”

谢洄年垂眸：“臣只是在吓唬他，没料到他胆子这么小。”

“你那是吓唬吗？”姬微羽冷笑，“你根本是恨不得杀了我！”

谢洄年语气淡漠：“你可以还手。”

“你！”姬微羽一怒，“别以为我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