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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雯反应了几秒，跑上去，眼睛一上一下，不敢置信：“这是喵喵吗？”

　　喵喵是安雯学校后门一家餐馆的猫。

　　很可怜。

　　哪有猫被圈着脖子，不管刮风下雨都拴在门口的？

　　还不管路人的投喂。

　　安雯好意提醒老板，猫不能吃巧克力，老板还一副‘一只猫，哪那么多事’的言论。

　　就连‘喵喵’这个名字，都是随口叫的。

　　它并没有名字。

　　安雯曾想把这只猫送去救助站，都联系上救助站工作人员了，却在向老板表示自己愿意花钱购买这只猫时，被老板拒绝。

　　喵喵是只英短，有几分姿色，被拴在门口也是招揽了不少客人。

　　因此，老板不愿同安雯多说，直言拒绝卖猫一事。

　　安雯为这事，在顾峥出差期间，在电话里同他抱怨过。

　　那顾峥又是怎么把喵喵带回来的呢？

　　安雯没多问，她的男朋友太有这种本事了。

　　喵喵很明显被清洗过，身上有香味，还被打理了毛发，颜值更上一层楼。

　　反观站在一旁的三丰，长得略显潦草。

　　三丰对上安雯视线，翘着尾巴：“喵~”

　　安雯立马谄媚：“妈妈爱你！”

　　但她抱着喵喵就往沙发走，连心心念念的男朋友都忽视。

　　顾峥无奈摇头，抱起三丰跟过去，貌似对出差小半月回家后女朋友的态度颇有微词。

　　但顾峥不跟安雯计较。

　　他跟她说，喵喵体检后情况不太好，不管是身体方面还是心理方面，治疗需要时间，还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个‘不小的费用’，当然不是对他而言，而是对救济站而言。

　　安雯明白顾峥的意思，拉着喵喵的小爪子对顾峥‘招手’，卖萌：“那顾先生可以暂时收留喵喵吗？”

　　顾峥没忍住，捏着安雯下巴凑近，啄一下：“听安小姐的意思。”

　　安雯瞬间眉眼弯弯。

　　这份开心，不止是因为救了喵喵，还因为她的男朋友。

　　安雯陪喵喵去过几次医院，每次它都要打针。

　　安雯看见针，自己都站不稳，还得安慰：“没事，没事…”

　　喵喵真的很乖，胆小、安静。

　　它时常发呆，圆圆的眼睛看着人，让人心疼。

　　正式决定收养喵喵是在十二月初。

　　安雯象征性地抱着喵喵在三丰面前询问一番后，发话：“好了！我们家最后一个成员也同意了！”

　　三丰懵逼的挠脑袋。

　　安雯低头：“喵喵，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你开不开心啊？”

　　喵喵自然不会回答安雯。

　　实则，喵喵甚至从来没叫过。

　　但医生说，喵喵不是哑巴。

　　安雯很期待，有一天能听见喵喵叫。

　　但如果它不想，也没关系。

　　收养了喵喵，安雯便想给它取个正式的名字。

　　经过多番民.主讨论，最后定名为：四季。

　　为了公平起见，安雯还给两只猫冠上姓氏。

　　安三丰。

　　顾四季。

　　顾峥莫名其妙，多了一对‘儿女’，还是那种如果要上户口，他老婆马上就能去办的…

　　顾峥思绪到这儿，顿住。

　　儿女…

　　老婆……

　　他抬起右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身子微侧，看着正前方。

　　安雯正跪在地上，上身匍匐，屁股撅高，嘴里教训着：“你们俩现在出来，我保证不打你们！”

　　柜子下面没有动静。

　　安雯撅着屁股，往前挪了两步。

　　顾峥收回视线，扶了一下眼镜。

　　十二月，北都气温已然降至零度以下，一片银装素裹。

　　这个时节，阳光是没有温度的。

　　安雯上完课，无意在外逗留，准备赶回家。

　　她犹豫着，下午要不要去一趟公司。

　　虽说顾峥近日频繁出差，但也给她留下了范围内的任务。

　　安雯正随着人流往走廊外去，忽地听见陈书妍的声音。

　　安雯回头。

　　陈书妍穿着长款羽绒服，尽管冻得缩脖子，也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的毛呢小短裙。

　　她跑近，挽着安雯的手臂，浑身发抖：“我问你个事儿？”

　　安雯揶揄她：“你先抖明白了再问。”

　　很少见的，陈书妍没接安雯的揶揄，反而拉着她往人流少的地方去。

　　空教室偏隅一角，陈书妍还未缓过来，搓着手：“楚璃，我昨儿听我爸说，万物和秦羽之间什么对赌协议，万物资金链断了什么的，是你们家吗？”

　　对于陈书妍挑起的话题，安雯一脸懵，还无语：“什么呀？”

　　陈书妍双手交叉胸前，手指压在胳肢窝下面，抖脚：“我就是听我爸这么说了一嘴，我问他，他又不肯详细说。”

　　安雯张了张嘴巴，没吐出字，又闭上。

　　陈书妍看安雯变了脸色，噜噜嘴：“你先别担心，我就给你透个气儿，再说我家老头儿说不定也是道听途说呢？”

　　安雯心里隐隐不安。

　　她思忖几秒，直接摸出手机，给安霁打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安霁接听，开口就是不耐烦：“又没钱了？”

　　他为什么这样问呢？

　　因为安雯最近用于生活开支的那张卡好几次没钱，都是找的安霁。

　　她也不是没问过原因，但安霁说公司换了新财务……

　　想起这事，再联合陈书妍刚才的话，安雯心里更是没底了。

　　安霁没听见应声：“喂？”

　　安雯回神，咽了一口口水，语气凶：“安霁！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次，是电话那边没声。

　　安雯瞥一眼对面抖腿的陈书妍，继续：“你难道还想瞒我吗？我同学陈书妍都听他爸说了！”

　　陈书妍抖腿的动作一顿，瞪大眼睛，食指指着自己，口型：我…我……

　　安雯抬手把陈书妍的手按下去，全神贯注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她听见安霁叹了口气，然后说：“告诉你干什么？你好好在北都呆着，别添乱就是帮忙！”

第九十六章 破产

　　有数据表明，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3.9年，98％的企业会被淘汰，九成以上的企业活不过前三年。

　　而万物广告创立至今，已有二十四年。

　　1990年，安雯的爷爷创立万物广告公司，以代理IT广告而挖到第一桶金。

　　1996年，万物广告年收入超过5000万元，占领沪城95％的IT广告代理，一时风头无两。

　　二十一世纪初，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国内经济与世界经济快速接轨，越来越多的大型广告企业涌入国内广告市场，给传统广告行业造成巨大冲击，万物广告首当其冲。

　　风云飘摇中，万物广告存活下来，成为国内最老牌广告公司，没有之一。

　　万物广告虽然无法与百嘉这种资本性综合集团作对比，但在传统企业中颇有地位，在行业内更是被叫一声‘老大哥’。

　　安雯一直是这样的认知。

　　可是现在，万物资金链断了，甚至已经纸包不火。

　　安雯不是无知孩童，不会因为安霁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觉得不是大事。

　　但情况比安雯想的更为糟糕。

　　当天下午，财经新闻插播紧急新闻，播报了万物广告公司的财务危机。

　　接着，网上接连出现相关新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万物广告公司的合作伙伴陆续提出解约，终止合作，紧避牵连；

　　万物广告公司技术材料供应厂商进行尾款追讨行为，要求立即结清所有账款；

　　万物广告公司员工在公司大楼前组织维权活动……

　　新闻频道里，记者举着话筒站在万物广告公司大楼前，微微侧身展露身后的维权活动，嘴上说着客观却冰凉的话：“我国最老牌广告公司，恐宣告破产……”

　　新闻画面里，安霁带着水和盒饭去安抚维权闹事的职员，却被涌围着闹说法。

　　安霁一遍一遍地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他的声音力不从心，完全被压制，只能听见一声比一声更高的‘给钱’、‘臭资本’、‘伤天害理’、‘空话’、‘破产……’

　　新闻画面里一团乱。

　　安雯在家里刷着新闻，连天黑了也不知道。

　　她全身陷入黑暗里。

　　手机屏幕，突然插入电话，微微照出黑暗中蜷成一团的身形。

　　是顾峥。

　　安雯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抬手抹掉眼泪，又深深换了一口气才接电话：“喂。”

　　那边顿了两三秒，能听出担忧挂念：“甜甜，你还好吗？”

　　安雯打算假装好的，可是绷不住：“我想回家。”

　　她手指抠进肉里，压抑哭腔：“可是下雪了，飞机不飞，我回不去。”

　　顾峥沉了一口气，冷静同她分析：“现在的情况，你留在北都是最好的。”

　　安霁也是这样说的。

　　可安雯不想。

　　她生来就是一个既定利益者，在此刻还要躲起来，那和臭虫有什么区别？

　　安雯重复：“我想回去。”

　　闻屿：“后天我回国，和你一起。”

　　安雯在黑暗中摇头：“我等不了。”

　　电话那边，顾峥沉了口气，然后说：“好。”

　　顾峥给安雯安排了私人飞机，只要天气允许，立刻就可以回沪城。

　　尽管这样，也是在第二天清晨七点多，起飞。

　　安雯一夜未眠，也了解到更多信息。

　　比如说对赌协议。

　　万物和秦羽之间的对赌协议，涉及资金，二十个亿。

　　仅仅这里，就是二十个亿。

　　安雯第一次觉得钱，是沉甸甸的。